季微尘从睡梦中猛地坐起。
太可怕了!
她做了恶梦——
胸口的位置,咚咚跳着。手抚上去,长舒一口气。
幸好,幸好,是梦。
她今生今世最大的噩梦是陆泽阳,他死了,噩梦自然结束。
窗外擦黑一片,星星也看不见一颗。
空气凉爽干燥,身上的绿色织锦绣花被子松软软地搭在身上。
她眯着眼睛努力想着,这是哪里?她为什么在这里?
记忆有片刻的凝结,断断续续像水墨画在脑海中铺陈开来。
淡米色窗帘绣着银色菟丝花,胡桃木色的梳妆台,琳琅满目的护肤品化妆品,墙上贴着漂亮的墙纸,玻璃柜里摆着精美玲珑的手办玩偶,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木质的八音盒。
季微尘拿起八音盒,把它转过来,拧紧下面银色发条。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音乐声像泉水一样慢慢流淌,盒上的芭蕾舞者顺着音乐旋转起舞。
微尘高兴极了,认出这八音盒是父母送给她的十岁生日礼物。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重新发现它的踪影。
她欣喜地捧着八音盒,极有兴趣地再次拧紧发条,放了几遍音乐。
静静地夜里,八音盒的声音传得很远。
“这么晚不睡觉,玩什么八音盒!”
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惊得她把手里的八音盒摔到被子上。
顺着声音望过去,门缝外面一个男人蓬乱着头发,穿着纯色睡衣。脸隐没在暗处,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她。
即使什么都看不清,微尘也能想象他帅气的嘴角正不高兴地微扬起。
她八音盒关上,重新端正地放到床头柜上。
哎,她怎么不记得了呢?
这里是西林,是陆家老宅。
她是来相亲——
不,是来订婚,然后结婚。
陆泽阳死了,根本没关系。老爷子还是把她推了过来。
爷爷要什么,要她和陆家的继承人结婚。
至于继承人是阿猫、阿狗都没所谓。
微尘想拒绝又能拒绝吗?
她还有两个妹妹,倔强的微雨懵懂的微澜。如果牺牲她一个人的幸福就能换得妹妹们的自由。她愿意一试,因为许多年后前,她就已经把自己放在祭台上。
她是有罪之人的女儿,亦是有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