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就只留了这一脉骨血,老身如今也不望他能够如他的祖辈那样,老身只求着他能上进一些,好歹能撑起这个家。”
她的话音落下,殿中一片安静。
延圣帝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翰林却是将心提到嗓子眼儿。当年元后的“病故”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什么不正常。可自元后逝去,延圣帝就再不待见元后所出的秦王,早早的便封王叫他挪出了宫去。赐下的府邸那是那座极为不详的宅子。
也是从那时起,定北侯府的老夫人就再没有入过宫。莫说请见就是宫宴她也一次未赴。
在许多人看来,定北侯府早已日薄西山不过是仗着几代定北侯的功绩才能继续安享着荣华。
所以他才敢来求延圣帝。可是如今看来,延圣帝对定北侯老夫人的尊崇还是一如旧年里的光景。他有些拿不定了,心中顿时一片大乱。这久久的安静令他几乎窒息。
定北侯府一府的忠烈,整个大宋都是敬崇的。在世人眼中看来,他就应该将女儿嫁到定北侯府将那浪荡纨绔规劝正道。若不是定北侯老夫人求娶的是他的女儿,他也是会那样认为的。
他的元娘啊,如何能就此毁掉一生。
最终,爱女之心还是胜过了忠胆大义。王翰林“噗通”一声再次跪了下来。他先是拜了延圣帝,而后又转向了定北侯老夫人,满面愧色的垂泪拜道:“都是为人父母,还请老夫人体谅启江。——启江羞愧。”
王翰林说罢保持着那个跪伏的姿势,一动不动。
悲色与恼怒一起自老夫人的眼底腾起。
延圣帝那一直压抑的火气终是发了出来,他一拍桌案喝骂道:“好个王琺,倒像是谁要逼占你家闺女。你家的闺女是镀了金花不成,有甚稀罕!”
启江是王翰林的字,琺是他的名。寻常时候延圣帝都是以“启江”唤他的,而今延圣帝直呼他的名这意味着延圣帝是真的怒了。
在延圣帝的怒火中,王翰林依旧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像是一块磐石。
老夫人眼底的悲恼已然在面上蔓延开来。
就在此时,有个小黄门在门外报道:“陛下,明总捕来了。”
延圣帝走到老夫人的身边,按捺下怒意缓声道:“此事容后再议,朕定会为您寻个合心的孙媳。”
定北侯老夫人听他以朕自称,便知这是许下了天子一诺。她颤巍巍的起身来向延圣帝行礼道:“谢陛下隆恩。老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