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大山和褚先生、江老头儿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
秋末时候,天色寒凉。
连大山裹着厚实的大衣,钻进了屋子,回来就抓着万氏的手掌,那憨憨的面庞上,一阵不知所措,却有点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孩子,向着家长告状。
高大魁梧的身躯,国字脸的粗犷面庞上,蓦地挤出几分委屈地拉着万氏就说:
“秋娘,这京都城里澡堂子一点儿都不比咱家在淮安的那处庄子的温泉舒爽。
你不晓得,人人都说京都好,富贵又热闹。
咋就连泡个澡也要人挤人,一群个大老爷们儿,就在那点儿大的澡池子里泡着,跟下饺子似的。
咱以后不去外头的澡堂子了,成不成?
再不行,我就是打了井水,随意冲洗也成啊。”
万氏白了连大山一眼:“这几年倒是把你养得娇贵了?大老爷们的澡堂子可不就是那个模样,哪儿能和淮安庄子上的温泉比?当然是没有泡温泉的舒爽。”
“总之,总之!总之我就是不要再去那外头的澡堂子了!”连大山负气地跺脚,看他涨红了一张国字脸,连耳根子都通红通红的。
万氏觉着啼笑皆非,“我又没让你去那澡堂子泡澡去。”
“我、我、……哎呀!反正我就是不去了!”
从没见过连大山这急的火炽火燎的模样,欲言又止,万氏却要深究:“她爹,今儿澡堂子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
“你咋?”
“我……”连大山张口欲说,又羞愧难当。
“你到底咋了!”万氏瞧他那模样,心里就更着急了,逼得也更急了:
“好啊!连大山,你莫不是以为有了之词胡同那边勋贵人家传来的话,就瞧不上我这老妻,如今嘴里连句实诚话都不肯与我说啦!”
“哎呀!秋娘,你说啥呐!”连大山急了,怎么就跟那啥之词胡同扯上干系了,万氏大棒子打下来,可把老实巴交的汉子给急的团团转,“没有,没有,真没有!”
“我不信,不然你如今咋连句实话都不与我说。”
“我说啥实话啊!这叫我咋说?
那那那狗屁倒灶的澡堂子里,啥人儿都有!”
“啥意思?”
话赶话,万氏问得一句接一句,压根儿就不给连大山思考的时间,连大山又被万氏急着了,脑子一耽搁,实话就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