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是雷厉风行,不愿拘从礼仪之人,这位走入大兴殿后,就直接行至那圣座之上端坐下。随后也不等众人行礼完毕,便开门见山的问道:“日前幽州总管元弘嗣的奏本,诸位爱卿可都已过目?”
“已经看过了。”
兵部尚书段文振手持玉圭,从群臣之中走出:“东莱海口三百艘楼船已全数建成,涿郡粮仓二百座,储粮五百二十万石,另储备各型墨甲七万九千具,箭支一千五百万。涿郡之北,也已齐聚各卫府兵四十五万人,这与我兵部记录,差相仿佛。唯独涿郡行宫一事,在我兵部职责之外。”
“那么现在,就是万事俱备!”
杨广眉梢微挑,兴致盎然:“朕意明日起御驾北行,率诸军亲征高句丽。今日召集诸位至此,是为朕北征之后,留守监国一事——”
只是他语声未落,这殿内就传出了一道苍老雄劲之音:“陛下!臣以为,陛下亲征一事,仍需商榷。”
殿内众人闻言,都毫不意外的,把目光齐齐投向后方的民部尚书樊子盖。
这位年近七十,白发苍苍的老臣,正颤颤巍巍的从众臣之中走出:“陛下,那高句丽,不过是弹丸小国,民不过四百万,甲不过十万具。只需遣一上将,率二十万兵伐之,必可摧枯拉朽,平灭此国。又何需陛下亲征,劳师百万不可?”
“是么?”
杨广笑了笑,对樊子盖的冒犯之举,毫不以为意:“可是爱卿,汝可莫要忘了,在开皇十八年,就是你口中的这个弹丸小国,曾使我父皇,灰头土脸啦。”
开皇十八年,高句丽王率靺鞨骑兵万余进攻辽西,被营州总管韦冲击退。之后隋文帝杨坚,以汉王杨谅、王世积为行军元帅,统领领水陆三十万伐高句丽,以尚书左仆射高颎为汉王长史,周罗睺为水军总管。却因大雨水患,运输不继,导致军中疾病丛生;水军亦在途中遭遇风,船多飘没。三十万隋军,还未至高句丽地界,就已死伤了十分之八九。
隋文帝无奈,又因高句丽王上表谢罪,自称“辽东粪土臣元”,于是顺势罢兵,待之如初。
“正因记得,才要劝谏,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樊子盖手持玉圭,面无表情道:“高句丽距我大隋数千里之遥,间有大洋阻隔,需得跋山涉水,绕道辽东。而大军远征,悬于境外,凶危莫测。一旦有疫病滋生,又或天灾阻道,臣恐山河动荡。兵法有云,未虑胜,先虑败,臣请陛下思之。”
他身侧一位红袍老者,稍稍迟疑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