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癫狂,卢长流下意识抱着英瑟一滚,玉皖儿的狼毫笔已经扎进了他们刚才所在的水泥地里,她扎了空也无所谓,拔出来之后阴惨惨地看着他们,“你们陪我一起死,什么帐都算得干干净净!”
卢长流没想到她临死还要拉英瑟一把,怒火差点儿将理智灼烧干净,“你为什么不能放过英瑟?!”
“是她不肯放了你!”玉皖儿的声音都哑了,“是你跟我承诺生生世世,是你和我约定来生再见,那些承诺那些约定我都还记得,她凭什么抢走你?”
“凭我爱她,”卢长流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摇晃,但还是咬牙稳着自己的神智,“她没有抢走我……是我不爱你了。”
一句不爱比十句恨更挖心剜骨,玉皖儿眼中的神采在这一瞬间全部寂灭。
英瑟不想知道他们谁对谁错,她只知道她的卢长流快没了,她只要她的卢长流安好,“玉皖儿,救他,求你……求你救他……”
玉皖儿忽然对她甜甜一笑,手里的狼毫笔变成了三寸短刀,“你别说话了,你再说,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那就杀吧,”卢长流连着血一起吐出这四个字,死亡的灰气已经蔓延上了他的脸庞,呼吸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她舍不得我……我舍不得她死……那就一起罢……我……今生无憾……”
他已经开始走向死亡,眼里却多了些满足的期许,英瑟怔然地抱紧了他,然后就笑了。
玉皖儿脸上千辛万苦挤出来的笑容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她想起了百年前同样一身是血的宋泽淡和抱着他的自己,宋泽淡反反复复地呢喃着要她来寻他,直到咽了气都不肯阖上眼睛,那时候,他们多么遗憾,多么不甘……如果她和宋泽淡的结局如眼前一般,哪还会有今日的风雨?
“宋郎……”三寸短刀伴着她一起跌在地上,玉皖儿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轻声开口的时候却像是在唤着一个永远回不来的梦,“宋郎,宋郎……”
她从没有一刻那么清醒地意识到,她的宋泽淡已经永远不在了。
“别喊了……”卢长流低声道,呼吸变轻了,“不就欠你……两条命么……我一条,瑟瑟一条……还给你……然后桥归桥……路归……路……”
玉皖儿却怔然地注视着他,许久之后,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后退,“妖魔长情,人心易变……你是这么说的,教我‘旭日藤’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她后退到栏杆边,喃喃,“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其实死亡才会毁灭一切,若我不来寻你,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