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好像封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一样,只是久而久之,不仅是他,所有人都忘了——封容也不是生而为王。
那份荒诞不经在看到暗儡因为在做服务生的时候弄撒一杯酒而被大声责骂时变成了尖锐的利剑,一下子扎得林映空鼻子发酸,那个忌惮着“怪物”的小县城已经被合并,原先的贫民窟被改建,身为裸灵力者的暗儡还没有被开发能力,也跟着泯然于众人之中,连一个满是肥肉目光愚挫的中年男人都能逮着他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而这个日后会在灵异学界翻手覆手便有风雨的少年只能如同一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在众人看好戏的围观中低眉顺眼地毫不反抗,只为了工作结束后那嫌恶地丢到他身上、甚至散落在油腻污水里的薄薄的几张钞票。
暗儡却没有一分一毫的不甘怨怒,顶着其他一起工作的人嘲讽的目光蹲下身去,珍而视之地将那几张钞票捡起来,擦干净,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有那么一瞬林映空是想冲过去把他拉起来的,可是突如其来的酸涩感困住了他的手脚,他只能怔怔地看到暗儡,像是在看着那个瘦弱的男孩——已经长大的暗儡似乎还停留在当年,成长没有带给他一丝和生活抗争的勇气。
这真的是部长大人?林映空甚至有些怀疑起来。
这里是回忆,林映空知道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现实,但在徒劳地用灵力支撑着暗儡那摇摇欲坠的灵魂的同时,他也在找将暗儡从这些记忆里拉出去的办法——究竟是因为绝望还是不堪,才让他宁可痛苦地沉沦,也不愿意离开这里?
林映空藏好了自己的身形,看着暗儡在大排档做完服务员之后又去了一家建筑工地扛砖头,然后再去码头帮人搬运集装箱……他就像是一只忙忙碌碌的陀螺,只要能来钱,无论是什么工作他都去做,最后才拖着疲倦不已的躯体披星戴月地赶回了家——还是原先那个偏僻的地方,只是原本欲倒不塌的屋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倒掉了,现在伫立在这里的是一层新的红砖房,似乎是暗儡用粗劣的手法一点点砌起来的,到处是缝补和拼接的痕迹,说实话,看起来也没有比之前好上多少。
做成两房一厅的屋子里通了电,但仍然只点着蜡烛,颤颤巍巍地照亮着室内的空间,暗儡一进门就小小声地对其中一个房间里道了一句“妈妈,我马上就给你热饭菜”,往里瞄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之后就放下东西直奔厨房了。
隐了身形的林映空跟了进来,他先是跟着暗儡去了窄小的厨房那边——嗯,至少不是原先烧柴火的灶台,而是改成蜂窝煤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