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这日,天光未明,玉扶便起身梳洗了。
已经出嫁的怜珠也特特在这日赶回来,为玉扶梳祭拜宗庙的正式发髻,她梳头的手艺是几个贴身侍女里最好的。
已做妇人打扮的怜珠站在镜前,细细为她梳理头发,看到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被剪到不及腰长,实在令人触目惊心。
想到瑶蓝说玉扶是为了腹中孩子平安,不得已将长发剪去,心中又生出无尽的敬佩之意。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她一边梳着发髻,一边笑着说些安慰玉扶的话,“陛下的头发虽然短了许多,可是盘起发髻就看不出来了。奴婢一定好好为陛下梳妆,让陛下今日威仪端庄不改。”
玉扶自然信得过她的手艺,闻言笑着点点头,“你如今是正经的朝廷命妇了,不必再自称奴婢。长生殿的规矩你知道的,不必太拘礼。”
怜珠本以为自己离开宫中许久,玉扶待她自然会生疏一些,没想到她仍是和从前一样,待她们这些婢女都十分亲和。
她在包府中,也时常听闻陛下越发雷厉风行手段刚烈之语,为了御驾亲征连腹中孩儿都忍心说弃就弃,如今亲眼看见才知道传闻不实。
哪怕是真的,以她对玉扶的了解也必定事出有因,玉扶不是这样残忍的人。是而她在家中从不让下人乱传这些谣言,她的公婆长辈也因此更加信任倚重她。
怜珠朝她腹部看了一眼,道:“陛下腹中龙胎月份大了,出行走动只怕身子不适。不如奴婢把这些沉重的头饰换一换,别叫陛下太累,如何?”
玉扶仍是颔首,又道:“你看着减去一些吧,只是不能失了礼数。因为我今日不仅要祭拜宗庙,还要去阵亡将士的陵园。战事刚刚结束,臣民们的眼睛都看着,我不能叫他们觉得这是敷衍作秀。”
怜珠好歹在宫里也伺候了她许久,闻言严肃地点点头,“奴婢明白。”
瑶蓝从里间出来,正好听见她们的对话,便道:“陛下怀着身孕,今日要走那么多路去那么多地方,会不会有所不妥?何况这天气说下雪就下雪的,实在叫人不放心。”
玉扶朝明窗一望,贝母铺就的窗格原是最透光的,今日却黑压压一片。
可想而知外头天色多阴沉。
怜珠和怜碧等听见这话也看向窗外,面露担忧之色。
玉扶的目光重新转向铜镜中,微微偏过头照了照,颇为满意,“放心,我有分寸。天气虽阴霾,挡不住人心向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