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水静静流淌,丝毫不见波浪,在底泥的映衬下,显出淡淡的蓝色,宛如轻柔的少女,静谧无声。夕阳西下,晚霞又为河面镀上了一层金,不见波光。
一阵清扬的笛声在河面上飘荡,随水向东,伴着骨笛声,有人唱起了哀伤的挽歌。
黄子风独自坐在河边,吹着笛子,看着流水出神。在他身后,就是白天的血肉战场,许多人正在打扫,收殓尸体。
亲人惨死,肢体残缺不全,不由人不悲伤。
几名华族人从湄水边走过,看见吹骨笛的是黄子风后,赶紧围过来,双手撑地跪下,以头点地顶礼膜拜。
“都起来吧,不用多礼。”黄子风连忙抬手,他不习惯如此大礼。
几人又磕了个头,方才站起身,倒退几步后离去。
不再吹奏笛子,黄子风依旧看着湄水出神,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深深吸引着他。
不知过去多久,一只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按在了肩上,黄子风一惊回过头,一张意想不到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来的竟是风归泽大酋长,他微笑着摆了摆手,在黄子风身边坐下,陪他一起看湄水静静流淌。
“子风啊。”良久后,老酋长终于说话了,“还记得,上次我们也是这般坐着,在那条……”
“茅河。”黄子风淡淡提醒。
风归泽笑着摇了摇头,“我老了,总是记不住事,这大酋长的位子,也不想再坐了,以后的华胥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黄子风默然。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这位华胥大酋长,这人守旧,排外,还有打压自己的举动,不过不得不承认,还有着超人的智慧。现在回过头来看,当初安排自己来离草原,表面看似乎是流放,其实是埋下了一颗棋子,果然在关键时刻用上了。
论打仗,风归泽连门都没入,可待人处事的能力太强了,平生所未见。
见黄子风沉思不语,风归泽忽然问:“子风,你觉得,宁典和玄远谁更适合做我华胥部的大酋长?”
这话听得黄子风一惊,随即苦笑,这位老酋长真会说话,更会做事。他自称“我华胥部”,等于是将自己排除在了华胥部之外,提名的两位候选人都是自己的挚友,等于是堵住了自己的退路。
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如果不是子归老酋长托付,黄子风连子归酋长都不想做,又岂会觊觎你们华胥部大酋长的位置?用得着拿话堵我?
不过这些也就是心里想想,不好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