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的繁华地段,医院门口大大小小的旅馆饭店比比皆是,虽说在来之前校长钱进曾嘱咐过春天,春天此次陪送刘淑珍的所有开支回到户山中学之后要实报实销,但春天本着节约的原则,只是找了一家价格最便宜的六人间,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屋子里横七竖八的摆放了六张单人床铺,床与床之间仅仅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走过而已。
吃饭就更简单了,春天和冯术随便找了一家临街的小吃店,要了四个诸如油炸花生米、辣炒土豆丝之类的最便宜的小菜,酒是必须要喝的,一是为了解乏,二是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
几杯高度老烧酒下肚,冯术有了明显的醉意,开始啰啰嗦嗦地跟春天说起了掏心窝子的知心话。
“小春,咱哥俩明人不说暗话,”冯术点上一支烟斜了春天一眼,眼睛片后的目光让春天看起来感到有些陌生,“对你嫂子刘淑珍这个女人,我绝对对得起她,为了给她治病,不但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还他妈的让我欠了一屁股外债···钱的事情还好说,大不了慢慢赚、慢慢还,关键是刘淑珍给我的拖累太大了,从结婚到现在,十几年了,在事业和工作上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还他妈的事事儿拖我后腿···就她生病这两年,我都感觉生不如死,她天天躺在床上跟挺尸一样,摸不得、碰不得、还说不得,家务活还得让我来做···有时候我都感觉刘淑珍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她早死了我也好早点解脱···”
“哥,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春天被冯术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吓了一跳,“我嫂子是多好一个女人啊,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温柔贤惠,在村子里和学校里哪个人见了不夸?再说了,我嫂子这病又不是没得治,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咱们就不能放弃!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之间就应该患难与共、互相扶持,人生谁还会没有几个坎儿?只要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面对着春天的劝说,冯术无力地摆摆手,一丝讥笑挂在了他的嘴角:“小春啊,你还年轻,有些事你不会懂的···实话告诉你,这次要不是钱进这个老家伙多事儿,又是联系医院、又是联系专家的,我是绝对不会带着刘淑珍来省城就医的,这不是明摆着人钱两受罪吗?可钱进是校长,他的面子我不能拂,唉···”
两个人酒越喝越多,话说的也越来越深,春天突然感觉坐在自己对面的冯术变得越来越陌生。一时间,春天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冯术。
看着昏暗灯光下带着几分狰狞神色的冯术,春天心中油然替刘淑珍感到一阵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