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父母的独女,在她八岁的年纪,父母又为她生下了一个弟弟。姓张,单名一个解字。解文解道,解天下道义的解。她与解哥儿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是解哥儿很喜欢她,只要她在家,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能从早问问题问到晚。她也很喜欢这个小尾巴似的弟弟。
只是记忆中的解哥儿没有这么沉静的双目,他的眼睛总是亮亮的,问题一堆,满是好奇。穿着锦衣华袍,鞋子上缀着硕大的明珠,脖子里挂着纯金镶宝玉的长命锁跟在她身后跑来跑去。
那个穿着粗布袍衫的小童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惊讶,却不过转眼便垂下了眼睑,继续向前走去。
解哥儿,解哥儿,她怔怔的看着小童的背影近乎贪婪。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她仍睁大着眼睛,期望他再出现。
也不知过了许久,卫瑶卿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那个,是不是解哥儿?”
“他姓张名解,是昔年张大天师的孙子,杨公想了办法,将他救了出来,为张家留了个后。如今杨公被召去皇陵选址,他便暂且拜在黄石先生名下读书。”裴宗之的声音干巴巴的像在背书。
“真的是解哥儿啊,”卫瑶卿只觉得自己的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太好了,杨公大恩,我……我无以为报,我……”
她只觉得她平素里引以为傲的伶俐眼下一丁点都不剩了,结结巴巴的说着,“我……我铭记在心,多谢杨公恩义,我……”
裴宗之抬头,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她。
卫瑶卿愣了一愣:“怎么了?”
裴宗之从袖口取出一条帕子递了上来:“擦擦吧,脸上都是的。”
脸上?她脸上有什么,卫瑶卿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上尽是水:“这是哪来的?”她喃喃。
“你方才就在掉眼泪,你自己不知道么?”裴宗之问她。
卫瑶卿茫然的摇了摇头:她已经很久没有哭没有掉眼泪了,因为掉眼泪无用,哭也是白哭,这个道理在张家举族覆灭之后,她就明白了。方才她竟然哭了么?她居然自己都不知道,眼前有些模糊,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她眨了眨眼,眼泪渐渐收住了。
原来她也会哭啊,看到解哥儿她也会哭啊!她还以为她已经不会哭了呢,没有旁日的机灵,卫瑶卿神情有些木木的坐了下来,裴宗之就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
有人推门入屋,看到眼前此景时愣了一愣:“你们在干嘛?”
是黄石先生,他顺手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