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他系好深绛色马褂上的琵琶襟,幽幽地说:“这后苑禁地,你以后不要再冒险来了。”
他绾了一缕青丝在手,淡淡地说:“你以为我当上御前一等侍卫靠的是什么?不论什么地方,我想来就能来。”
她想对他说,那好,你日日都来才好。
可她说不出口,眼眶里已积了一汪清泪。
“你回府罢,永远别再来了。这不是属于你我的地方,何况你府中还有人在等你。”
温宪揽过她的肩,认真地说:“我们原不必如此,你合该为自己活着。”
青郁心里飘过一丝无奈的冷笑。
世间所有事,所有人,所有自认为强大的力量,在权力面前,在皇帝的威仪面前,都脆弱得不值一提。
可怜如他们,早就没有了自我选择的机会。
“你听我说,你好生回去,去提亲,三媒六聘。我会跟皇上说,请他为你们赐婚,一定要风光体面,名动京城。静欢,她样样都比我好,对你更是一往情深,你莫要负了她。”
“可我只想要你。”
“我惟有此身,早已许了皇家,今生今世,除非人死灯灭,否则都不可能脱身。”
“你让我怎么面对她?她和你那样像。”
“那你就把她当做我罢。只当是另一个我,一个侥幸逃出生天,仍旧可以流连于尘世的我,陪你,尽享人间烟火。”
“我忘不了。”
“那就不去忘。一辈子太长了,总有变淡的一天。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温宪闪进了微凉的夜色里。
青郁觉得,她的心被什么东西抽空了。
东风恶,欢情薄。
这世上有的人命好,可以超脱凡俗,只想着郎情妾意。
有的人却注定要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宫闱,永远,永远地,斗下去。
帝王权术,美人心计,不知何时才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