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被雨水淋湿了呢?
纪伏寿微微眯了眯眼,如果大米被雨水淋湿,那就是思博这个押送之人的错。就算大米没有被雨水淋湿,万一徐文彬一口咬定是思博的错呢?
而且户部上下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给的粮食是霉米,掉官帽、掉官帽的事,没有人会傻到承认。
官字两个口,黑白凭由人。
但有一个问题,她没想明白,这些发霉的粮食,户部是怎么来的?
纪伏寿沉吟了许久,弯腰拾起一根小木棍,在泥地上画了一个圈,写了两个字。
“这是京城。”
又在京城的东南方画了一个圈,“这是京郊的一处粮仓,太平仓。”
“以往户部赈灾,拨下去的粮食绝对不会从太平仓调拨。”
她用木棍在这个粮仓处点了点。
京城是天子脚下,万万不能生乱,又因为京郊多皇庄和权贵的庄子,真正属于百姓的田地很少,百姓种的那一点粮食,满足不了京城的需求,因此每年秋收之时,各地会运送粮食上京,京郊的太平仓都会堆得满满的,就是以防京城粮食不够之时,可以急救。
她脑海中回忆起京城地界附近的舆图,小木棍又在京郊太平仓之外又画了一个圈。
“这里是距离京城太平仓之外最近的粮仓广通仓,如果要尽早调拨赈灾粮食,只能从这里调拨。”
各地的粮仓,没有朝廷的命令,是不能私自开仓的。每年收了新粮之后,各地粮仓就会上禀户部,得了允许,就会将陈粮低价拿出去卖给百姓,这样一来,就能保证每年粮仓里头装着的都是新粮。
水灾、旱灾、或者打仗,粮仓的粮食就是维持大齐朝安稳的根本。
纪伏寿手中的小木棍,落在广通仓上,轻轻点了好几下,“广通仓...霉米...新粮...霉米...新粮...”
倏地,纪伏寿脑海中灵光乍现,站起身吩咐宿,“去广通仓附近彻查,一看广通仓有没有被人私自开仓,二查广通仓的仓吏,看他们平日里的行为举止、与何人来往、结交的关系,三看广通县的粮食铺子,背后的东家是谁,铺子里的粮食怎么来的。”
顿了顿,她又道,“再去盯着户部尚书甘启文,看看他这些日子有没有不妥。”
宿见纪伏寿没有吩咐了,拱手作揖,点了六个人,随他一起骑马赶去广通县和京城。
纪伏寿丢开手中的小木棍,看着霉米,揉了揉额角,吩咐道:“将这些米都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