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红的液体像是两条交错纠缠的蛇,以塞卡柏的身躯为战场彼此撕咬,彼此吞噬,最后彼此交融,流汇成一个个暗红的涡旋。塞卡柏脚下的积水被煮沸了,迷蒙的雾气氤氲在死亡骑士身体的周围,透过雾气只能看到一尊凝固的雕像。而后雾气散去,一层厚厚的黑红色血痂结在塞卡柏身上,像是缠绕他的一个巨大的茧。
男人坐在地上,抱着巨狼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不知何时披着白狼皮的壮汉们从林中走出来,无言地站在男人的身后,而龙牙松的更深处,穿灰白皮甲的人们正紧张地朝这里窥视,成千上万的灰影在树木与树木之间影影绰绰地闪动。
“深渊之花自狼血之茧中盛开,被祝福亦被诅咒的孩子端坐在花蕊中,左手托着混乱的砝码,右手把持灭世的爪牙。”滚烫的雾气扑到麦尔德雷干枯的脸上,汗水已经挂满了他的额头,很难想象还有水分能从那朽木般的皮肤上被榨取出来。他仍然紧紧握住剑柄,低声念诵古老的祷文,而后缓缓地将长剑自塞卡柏的左胸拔出。
他只拔出了半截斑驳而扭曲的剑身。
“喀啦”,“喀啦”,“喀啦”,清脆的裂响连贯地响起,不规则的裂痕沿着长剑拔出的豁口飞快地蔓延到“雕塑”的身体各处,须臾间一整片触目惊心的龟裂盘踞在已经凝固的血痂上。瓦解几乎是顺理成章,黑红色的碎块纷纷坠落在地,呈现出一具赤白相间的肉体。
那是塞卡柏,但那又不是塞卡柏。死亡骑士此刻的模样就像是王立学院中由医药学者手绘出来的人体肌肉模型,失去了最外层皮囊的包覆,只有虬结的红肌与白肌惨烈地暴露在空气中,甚至能用肉眼直接观察到血液在肌层下的流动。他居高临下地着麦尔德雷,但眼眶中没有眼白,更没有瞳仁,只有一片离散的黑。
“当你凝视深渊,”麦尔德雷抬起头与塞卡柏对视,声音低沉。
“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塞卡柏的声音无比暗哑,因为他的声带已经残破不堪,“老师,我成功了。”
“带上你的军队,去迎击你的敌人。”麦尔德雷平静地下令,“以罪人的血肉献祭女神,血池中的尸骨越多,女神会越欢喜。”
塞卡柏点头,大步越过麦尔德雷,右手高高举起,紧握成拳。没有具体的指令传达,但披着白狼皮的壮汉已然自发地跟随在他的身后,再然后灰白色的潮水自林中涌出,密集的脚步声在雪地上擂响,窸窸窣窣,窸窸窣窣,那是积雪被反复碾压踩碎的声音。男人箕坐着,数以万计的腿在他面前扫动,而他至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