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朱雀观。
天子仰着头,看着那只展翅高飞的巨大铜雀,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是因为阳光过于刺眼,还是另有原因。
韩安国、曹时、卫青等人站在一旁,屏气息声。
徐乐、主父偃等人站在远处,拱手静观。田蚡僵着丑脸,神情不悦。
气氛有些压抑,天子的沉默像一块无边无际的黑幕,蒙在每个人的头顶,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韩安国等人到甘泉宫已经三天了,天子刚刚抽出空来接见他们。不过,在论及两越战事之前,天子收到了梁啸的上书。梁啸腿疾复发,请求辞官养病,在庐山别院静养。
很显然,这是梁啸对天子表示不满。不仅是对他个人际遇的不满,也是对山东救灾不力的不满。冠军县是天子为他特别设立的封地,就是为了让他扬名乡里,现在他要将封地迁到豫章,不可能是因为损失,而是因为他觉得丢脸,无颜见家乡父老。
山东救灾的事,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特别是刚从两越回来的韩安国等人。他们看到了江边捕鱼求生的灾民,也听到了不少消息,知道山东的情况不容乐观,也想着如何向天子进谏,可是他们都没有梁啸这么直接,不免为梁啸担忧。
“韩公,成安受灾的情况如何?”天子收回目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韩安国上前一步,微微欠身。“陛下,臣刚回长安,尚未回家,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就臣一路看到的情况而言,可能不会好。”
天子眉头微颤,斜睨了韩安国一眼,又看看丞相田蚡。“丞相,你听到了?”
田蚡挤出一丝苦笑。“陛下。大河决口乃是天灾,非人力可回。陛下已经派郑当时、汲黯前往山东救灾,消耗的人力物力无数,却依然无法堵上缺口。正因为如此。陛下才在甘泉宫建通天台,祭祀神明,为天下百姓祝福。陛下尽心尽力,臣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说三道四。陛下,臣这丞相……也难为啊。”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韩安国一眼,眼神讥诮。
韩安国欲言又止。他是走田蚡的门路才复出的,按理不能和田蚡对着干。再者,御史大夫是丞相的第一备选人。他指责田蚡,会让人觉得他觊觎丞相之位。人言可畏,他如果落下这样的恶名,将来很难接任丞相。
韩安国沉吟片刻,深施一礼。“陛下心怀天下,臣等感激莫名。臣无他意,愿免封地赋税。并请陛下恩准臣捐金助赈,帮封地百姓渡过难关。”
天子沉默,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