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她像精疲力尽之后躺在云朵里睡了一觉,浑身懒洋洋地一动不想动,连眼睛都不想睁。
可还是被沈澈发现她醒了。
“早早,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向飞扬跳脱的人,忽然安静下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在寂静的夜里听着莫名温柔起来。
客观地说沈澈的声音压低下来真的很温柔,唱情歌的时候一开嗓粉丝们就会被震得心肝发颤,捂着胸口激动得满眼冒星星。不是某选秀节目上一百块钱哭一次的职业观众那种浮夸,是真的听了心里酥酥麻麻让人心动的声音。
早早慢慢睁开眼睛,是在她的房间里。屋里没有夜灯,大灯也没开,只有半掩的门边透过来一点光线,模模糊糊能看清沈澈的蹲在她床前的轮廓,却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他们最终没有去医院,早早坚持不肯去。
医院是她跟汽车副驾驶座一样不愿意面对的地方。在那里她陪着妈妈和外公走完最后一程,眼睁睁看着他们身体残破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现代医学能救人,也能对人的身体做出最残酷最可怕的事。
母亲的两条腿是先于她的遗体被推出来的,外婆坚持要留着残肢不给医院处理,混乱中李诗涵掀开了手术推车上的遮布,母亲被撞得扭曲变形血肉模糊的双腿血淋淋地撞进早早眼里,只离她的脸几十厘米,每一丝被搅烂的血肉每一块碎骨都无限放大在她眼前。
那一秒钟永远定格在早早的记忆里……
之后的一个月,外公奄奄一息地躺在ICU病房里,病危通知每天都会交到她手里,她隔着玻璃一下一下地数着外公的呼吸,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可能会变成最后一次……
亲人随时会离去的恐惧煎熬整整折磨了早早一个月,让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跨进医院一步。
所以沈澈要带她去医院的时候,早早坚持不肯去,医院治不了她的病,只会让她更难过。
更不想让沈澈带她去他家,那是她又一个噩梦。
只能回她的家。
没力气跟他争执,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撵不走他,早早任他送她回来,任他叫了张院长来出诊,什么都没管,只埋头沉沉睡过去。
可再逃避也只是暂时的,终究要去面对他。
“早早,你要不要喝水?一天没吃东西了,想不想喝粥?”沈澈安静地守在床边,没有如平时那样见到早早就一副迫不及待扑过来的样子,声音温柔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