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当空,八方殿天台之上,已是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的亲传弟子。
王输、胡勒等人,都没有以灵力将酒力逼出体外。或许,如他们这般到了炼气九层后,却迟迟突破不到筑基期,所滋生那份郁闷,只有借助酩酊大醉才能舒缓一些吧。
最后还未倒下的,竟是只剩下崔封与姬婵二人。
姬婵双颊上浮上红晕,看上去已是处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之中。而崔封本就喝得不多,加之他并无求醉之心,故而以灵力驱散了不少酒力。
“都倒下了啊……”
“是啊……”
夜风中、月辉下,两人手持牛角杯,伴随着花韬起起伏伏的鼾声,倚着阑干望着垂天瀑布。
“崔师弟。”崔封循声侧头望去,只见姬婵双目朦胧,一双睡眸仿佛快来滴出水来,令人心旌止不住地摇曳。
“姬师姐?怎么……”崔封知道对方能屹立不倒,完全是依赖于那惊人的酒量。
姬婵吸了一口指间的茄草烟,又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嗓音低沉而软糯地问道:“崔师弟,你恨她么?”
崔封心中一颤,他自己知道姬婵说得那个“她”是谁,也明白对方问出这话,绝无恶意。加之夜阑人静,岸边山色在垂天瀑水雾的渲染下变得空濛而深邃,如此景色,令得崔封心中一阵悸动,对姬婵的问题,他不再回避。
“起初,我恨,但是我自己却不承认。后来,听说她叛逃,我才意识到,我虽然恨,但同时也渴望,那一瞬间,我感觉支撑着我的骨架都被抽走了。”
“不过后来,我想了很多。恨,又有什么用呢?本就朦胧暧昧,没有任何山盟海誓,我的确是没有资格去‘恨’或者‘不恨’。”
“就像泛舟于江上的看客,望着江面惊鸿掠影、水中潜蛟弄云,心中自然会觉得瑰丽、渴慕,想要将之揽入自己怀抱,从此只可自己一人欣赏。但那些东西,从来都是闲心野形,是自然荟萃下的瑰宝,又岂是芸芸凡夫俗子可得的?”
“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说到这里,崔封像是拔出了喉咙中的一根鱼骨一般,而后痛快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姬婵似笑非笑地望着比自己还矮了半个头的崔封,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没有当面去问清楚,又如何知道你就一厢情愿了呢?”
崔封打了个酒嗝,嗅着腹中窜出的清香之味,道:“或许,我是在怕吧。”
“怕最终得知自己真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