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冬夜,片片寒雪纷扬,天地渐渐被莹白笼罩。
缓缓踏雪而行,银杏因飞雪停下了脚步,抬头仰望夜空,伸出手接住一片摇曳落下的冰凝之花,看着它在掌中点点融化。
今夜又将会有一条生命,如这雪花一样,断送在她的手上。
她这双被许多人称赞的巧手,本该用来绣花弹琴,如今却因为后宫争斗而沾满鲜血。
雪,即使这世间最洁白的美好,也无法融去她手上的冤魂。
为了能纾解压抑的心情,她曾给自己找了许多借口:说身不由己,但噩梦总是缠着她挥之不去;说情非得以,不断累积的罪恶感永远无法释怀;说奉命行事,可她心非石,有血有肉有感情,也会内疚和自责。
更凄凉的是,这样的生活还不知要继续多久。她已年近二十五,可熹妃至今没有松口放行,如果不能尽快给自己找到替身,恐怕她的下场也不会比康嬷嬷好太多。
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成这样的,她不敢自怨自怜,只能轻叹一句:天道不可测,造化弄人,难捉摸。
御药房内,一盏清茶一册书,这是今夜的当值太监消磨时间的方法。
听到脚步声,李贵宝多斟了一杯茶,轻声道:“知道你今夜会来,茶已经煮好了,水是刚刚收集的初雪所融。”
古书上说,雪乃大寒之水,少量饮用有清热消火的作用,最适合现在的她。
每一次熹妃有所动作,就会遣银杏来御药房配安神药,而她也习惯每次做了身不由己的事,都会来这喝茶小坐。
银杏未语,伸手拿起茶杯,呆呆地看着那茶水半晌,忽然她手指一颤,杯子掉落在地碎裂四散,她的眼泪也如那翻覆的茶水般纷沓而出。
“我又害死了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这是第几个,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满面泪痕的她双手捧心,无声地狂笑起来。
李贵宝从袖中抽出一张巾帕,递到她面前,然后转身去收拾地上的瓷片。他并非不想安慰劝解她,可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即使再饱读诗书,能说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到了今天也词穷了。他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选择沉默的,只觉得让她痛痛快快的哭出来,好好的发泄一下,或许比任何言语都要有效。
“有时候我真想挖出自己的这颗心,摸摸它有没有温度,看看它是不是黑色的。”她这句话几乎是用全身力气喊的,却又得尽量把声音压低,虽然知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但在宫中久了,都会像她这样,无论多想大喊大叫,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