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成门外十里庄。
静谧深沉夜,细雪蕴着点点银光,轻柔若羽飘扬飞舞。
玹玗款步踏入暂安殿,灵堂上白烛微弱的火光摇曳颤动,阴寒让一切显得更加诡异。
大概从七年前开始,雍正帝不再来此亲祭,所以守灵的奴才也渐渐怠慢,灵牌上有淡淡桐油漆的味道,想必是前几日才修补过。
视线移向后面的棺椁,她从怀中掏出凤纹雨花石,紧紧握于掌心。
如今能在紫禁城内金尊玉贵,端着半个公主的架子,还得感谢这块石头,否则就算霂颻用一条命把她送出撷芳殿,就算弘历再如何护着她,终究只能是奴才身份。
豆蔻之年,她却已经开始感慨,这一生不知是大幸,还是大不幸?
“义母,小玗儿来看你了。”玹玗缓缓闭上眼睛,晶莹泪珠划落,滴在凤纹雨花石上,唇畔微微勾起一抹苦涩。“小玗儿保证,会让那头中山狼好好活着,齐太妃说得对,人死如灯灭,苦痛不知觉,所以让她长命百岁的活着,才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作为一个女人,既没有亲情,也没有爱情,是何其悲哀!
一辈子的活寡,没有真正体验到为人母亲的快乐,孝义皆是虚妄,尝尽世间百苦,终到解脱日,蓦然回首,却发现漫长的一生中,除了带不走的名号尊荣,和那些冰冷金银珠宝,竟然忆不起半点温暖,即便依稀得到过,也只是利益驱使下的虚情假意。
这才是比千刀万剐更残忍的惩罚,受凌迟的是心,被车裂的是魂。
倒是应了曼君的那句话:紫禁城内的女人,血浸怨魂,若死,魂堕无间,若生,亦困无间,千万亿劫,以此连绵,求出无期。
夜更深,墙角的铜壶滴漏显示已快到三更。
忽然,殿外有一抹白影闪过。
玹玗转身望向门外,淡淡问了一声:“是谁?”
谟云怏怏从门后现身,蹙着浓眉道:“你真是胆大,也不怕有鬼。”
“紫禁城里的人比鬼更恐怖,何况里面躺着的是我义母,有什么好害怕的。”敛去眸底轻愁,玹玗浅浅勾起嘴角,笑问道:“你又是为何不歇着?”
“保护你啊。”谟云回答得十分坦然。
玹玗不禁笑道:“便是有人想害我,岂会在这种时候,那不是此地无银了吗。”
她口中的“有人”,就是鄂尔泰一党,骆均长子和鄂昌的关系已被看透,还好弘昼及时把兰亭古墨揽下,对外假称是和亲王府的产业,鄂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