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不止轻微，甚至是带着颤.抖，让人听出了主人的害怕和战战兢兢，若非此时同学们正在奋笔疾书，教室十分安静，恐怕根本听不到这个声音。
陈方方吃惊地转过头，高大柔美的少女低着头已经看不到脸了，只能看到她的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袖，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尤其是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之后，她的肩膀几乎整个都驼了下来，头垂得更低了。
[你这么害怕就不要开口啊。]
[该不会是想帮我说话吧？]
陈方方看得于心不忍，在心中不由吐槽道，同学们则是静静等待着她开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芮筱萱终于鼓足了勇气，猛地抬头，憋红了脸，用独有的天籁之音，缓慢却诚恳道：“那个…叶子衣同学…是个好人…”
嗯？
陈方方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她真的是想帮自己，对于站在台上唱歌能哭出来的人来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地不容易。
不只是他惊讶了，全班都惊讶了，在刚刚的自我介绍环节上，大家已经对这个外表和内在严重不符的少女，有了足够的了解，毕竟长得这么高大，却这么胆小，连自我介绍都差点哭出来的人，还真是没几个，这样的姑娘，竟然有勇气打断他们，并且说出自己的意见？
就连作为当事人的叶子衣，都转过了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诧异的表情。
被如此多的目光注视，芮筱萱就连嘴唇都在发抖，牙齿打颤道：“…下午…我的可乐走丢了…她明明怕狗…还顶着大太阳…帮我找了一整天…还差点迟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勇气感染，同学们的表情渐渐变了，看着学霸的眼神，不再是那么不友好，正在这个时候，芮筱萱又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她用尽最后的勇气道：“…那个…叶子衣同学…长得…一点都不丑…比我好看…多了……”
“比你好看多了？笑死人了，那个丑八怪，怎么可能会比你好看，你当我们瞎吗？”听到这句话，忍耐了许久的周南夜，终于爆发了，一边大笑，一边指着叶子衣骂道。
然而，他的笑声却突兀而尴尬，如果是之前说这句话，或许有很多人会认可，但是眼下，在芮筱萱刚刚说完那件事之后，大家的心里有着和陈方方同样的心情，那是对以貌取人的自己，感到羞愧。
周南夜终于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笑声越来越低，直至变成干笑，他才嘟囔道：“我说错了吗，丑就是丑，这是事实。”
陈方方气炸了，发飙道：“长得丑怎么了？长得丑就应该被人指着鼻子骂？再怎么说学霸也是个女孩子，你这样太过分了！”
“姐姐……口口声声说着别人丑的你……好像也挺过分的。”杨真真在边上无语道。
“咳咳咳，学霸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啊，虽然这个，你是长得不好看，但是美貌不是唯一的出路啊，你很丑但是你可以很温柔啊，成不了维也纳，你可以成为雅典娜啊。”
怎么觉得越抹越黑呢，陈方方越辩解越是无力，直至苏瑶姬看不下去了，冷哼道：“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心灵美？我看你们这种渣滓猪猡，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男人，都是肤浅的生物，应该拉去屠宰场人道毁灭！免得污染地球的环境。”
微哑倦怠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毒舌，陈方方♂莫名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好吧，这一箭不冤枉，他确实是以貌取人了。
周南夜被说得脸都绿了，他忿忿道：“不用啰嗦了，以票数定胜负吧。”他说着，第一个走上台把自己的纸条丢进了盒子里。
陈方方敢用脚趾头发誓，那里面绝对写的是他的名字，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他也毫不犹豫地刷刷刷，写下了叶子衣的名字，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到台上，也丢进了盒子里。
看到他的动作，林琳琳、杨真真、芮筱萱乃至苏瑶姬，都接连做出了选择。
剩下的人，依然在犹豫不决，直到有人举手问道：“老师，可以弃权吗？”
木子老师愣了一会，点头道：“可以的。”
“那我弃权。”
“那我也弃权。”
“我也是。”
于是，接二连三有人弃权，似乎是真的无法做出抉择，周南夜有些生气，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红包都拿了，竟然敢弃权，不过算了，总比转投到对面好。
看票差不多了，周南夜喊道：“直接开始统计吧，边统计边上交，如果有改变主意的同学还可以后悔。”
木子老师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亲自来统计吧，你们两个，各自帮忙计数吧。”
陈方方的眼睛一亮，木子老师统计吗？那是不是可以做做手脚，他期待得看了木子老师一眼，木子老师一如既往地温柔，但是却带着公正严明的气势，他顿时垂头丧气，走到讲台上，写下叶子衣三个字，开始统计。
“叶子衣，一票。”
“周南夜，一票。”
随着叶子老师的声音，他和周南夜，工工整整地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个正，两个人都在互相监督，谁也做不了假。
很快，盒子空了，木子老师问道：“还有谁没投票？”
下面无人作答，她于是转头看黑板，不由眉头微皱，这也太巧了，两边都是整整齐齐的四个正字，一人二十票，弃权的人比想象中多。
问题在于，居然是平局，这可怎么办。
周南夜也愣了，在他想象中，应该是一面倒的情形啊，怎么会这样啊，这个时候兜里微震，他低头一摸手机，全骂开了。
“这些见色忘友的家伙，居然偷偷改了，老周我对不起你啊。”
“就是啊，收了钱还这么不讲义气，太过分了！”
“别让我知道是谁，待会有他们好看的！”
“哎呀，可惜是不记名的啊，这都不知道是谁干的，能怎么办。”
群组上方显示着这是一个45人的大群，除了陈方方一行人，其他人基本上都加进来了，端是一个群情愤涌，可是一想到票数，周南夜就想骂娘，这特么有三分之一当了逃兵，另外三分之一当了叛徒，怎么还有脸发。
他越想越生气，直接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挤出笑容道：“哎呀，居然是平局，这太可惜了，总不能来两个班长吧，下面还有谁没投票的，再考虑考虑？”
他的眼神虎视眈眈地投向下方，然而众人却微妙地转移了视线，避开了他。
陈方方也看了一眼，当他看到叶子衣的时候，不禁楞了一下，怀疑自己看错了，视线化作箭头，指向叶子衣的桌面，她正伏案折纸，对，白色的小纸条，她似乎想要把它折得平整对称，依然在努力着。
[这丫的是处女座吧！]
他一边吐槽一边笑开了花，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拍了拍周南夜的肩膀，小声道：“喂，周南夜，我跟你打个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