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肚知天暖,寒夜方白,白舒从大殿的石阶上站起,活动了一下由于久坐而略有麻感的下肢。石阶之下那条云纹雕饰的巨龙,似已闭目,不见昨夜藐视天下的威严。
站在大殿门口一眼望下去,眼见着华国都城在朝霞涌动之间,逐渐苏醒起来,一直从一面湖镜,变成一汪沸海。
一念及此,白舒眼眸顿时变得温柔了起来,毕竟除了洛国边陲那间茅草小屋子,满天下找不出来第二个,比莫渊山更像是家的地方。
陪陆静修走过一遭乌渠之后,这天下间再没有白舒不敢去的地方。
这些太虚观的弟子为白舒而来,在确认白舒平安无事之后,又忍着舟车劳顿返回了太虚。这一来一回,帮上白舒忙的不多,可这跋涉千里的情义,却绝不能算少了。
可现如今情丝百转,层层缕缕相缠在一起,若想收煞,怕是难以理得清楚。
所幸华帝和柔嘉都没有因此灰心丧气,用华帝的话说就是,这是我最疼爱的小女儿,我难道没有尽心尽力过么,这十几年来天下的名医被我寻了个遍,他们全都束手无策。我更是早就习惯了希望落空的滋味儿,不管效果如何,有这份心就够了。
这一晚陆静修的忘月水榭已经挂上了挡风的竹帘,十月份的北风逐渐带上了清冷的寒气。
白舒伸手到炉上,掀开壶盖看了一眼,还没待白舒看清氤氲而出的雾气之中是何等风景,陆静修就毫不客气的一指头敲在白舒的手腕之上,嘴里责怪道:“茶还没好,先窥一眼泄了香气作甚!”
陆静修漫不经心的瞟了白舒一眼,劝道:“柔嘉眼疾乃是先天之伤,咱们一届凡夫俗子,妄图用后天之力改之,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呢?”
陆静修见白舒气急败坏的样子,不仅不恼,反而还开怀的笑了起来,他道:“老夫一把年纪,能骗你不成,只需再等些时日,便可见成效了。”
白舒正问着,屋子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位少女,正是最开始偷放白舒进来的孙玫姑娘。
白舒心头一喜,一下子站了起来,险些撞翻了陆静修的茶碗。
白舒看了陆静修一眼,心下佩服,也不说话,跟着孙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白舒虽然处于兴奋状态,却也没有忽视这一细节,便开口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情?”
“先生和叶桃主是知交好友对么?”孙玫问白舒。
白舒还在愣神,孙玫却已经催促道:“先生?先生?”
君子之交淡如水,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