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寺的人烦个够?自然是要处理的。”
“可,可是怎么处理?”
那人把手往安金藏的赁宅一指:“你不是有个院子么?挖个坑埋了就好了。”
“什么?!埋我的院子里?!那我还能住里面吗?”
“我说,狄公到底是怎么说服你这么个怂货用苦肉计的?不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怎么连个死尸都不敢埋呢?”
安金藏竟然没法回答他,那个勇敢的家伙已经死了,现在的安金藏,可是拿了一辈子笔杆子的小公务员,还是个妇女主任,这杀人埋尸这种事情,可是打出生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那是啊,不是埋你家院子,你说得倒是轻松……”
“别废话了,来吧,把他抬过去!”
安金藏虽然害怕,但是也受不了被人怀疑自己的男子气概,心一横,就当眼前是刚宰的死猪,抬就抬。
这么想着,咬咬牙,凑上去抓住了那尸体的胳膊,但是手还是抖着的,他总有个错觉,这个尸体还在动。
抬起来的时候,刺客遮住脸的黑布落了下来,一张陌生的年轻的脸已然没有了生气,看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
安金藏心里复杂极了,一方面无法否认地庆幸着自己从这孩子的刀口下活了下来,另一方面,竟然深深地内疚了起来,因为如果不是自己脱口而出,说这人还活着,说不定戴破藩帽的那家伙就不会下毒手割了这孩子的喉咙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干活儿就干活儿吧,叹什么气呢?”那“破藩帽”说着。
“这还只是个孩子,就这么被我们弄死了……”
“刚才如果不是我救你,你被他弄死的时候,你猜他会不会这么惋惜你呢?”
安金藏被“破藩帽”问得答不上来了,以往自己厌恶的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在这里,竟然是血淋淋的你死我活。
一边抬走的时候,血还在啪嗒啪嗒地滴在路上。
“这血迹怎么办?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死人抬我家去了?”
“破藩帽”不耐烦地看了安金藏一眼,随即用脚在地上涂了两下,血就被黄沙掩埋了。
安金藏这才想起来,这里的路不是水泥也不是柏油,就是铺了黄沙,别说用脚抹了,这北风一吹,血估计就瞧不见了。
回赁宅的距离也不过百来米,但是,安金藏觉得走了很久。
虽然人不是自己杀的,但是终归是因为他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