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一点都没有浪费,全浇在了我的头上。黄澄澄的茶水混着茶叶,顺着发尖溜溜地往下淌。不用想,我现在的模样肯定怂到了极点。我嘴角一垮,就是一声哀嚎说:“哎呦喂,我刚做好的发型!整整花了两张毛爷爷呢……”
爷爷趿拉着一只拖鞋晃荡过来,斜瞥了我一眼,冷哼说:“小兔崽子,敢跟老子打擂台,道行还浅了点!说你小子本事不到家,你还不服气,非要吵着下墓。挂彩了还不老实,这个牛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我这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没什么经验嘛。下回,下回保准囫囵出来,一根毛都不带掉的!您老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扒光了,给您数数咱身上到底有多少根毛。”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嬉皮笑脸地回了一句。最后,又低声嘟囔说:“再说了,熟人们都知道,我这性子可是隔代遗传的,也赖不了别人……”
“你小子又瞎嘟囔什么呢,肯定没他娘的好话!”爷爷一巴掌呼上了我的后脑勺,狠骂了一声,才蹲下来检查我腿上的伤口。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事我早就练到如火纯青的境界了。我嘿嘿一笑,舔着脸拍马屁说:“您老可是冤枉我了,天地良心,我这是在赞扬您光风霁月般的宽广胸怀。再说了,咱这次能取得阶段性的伟大胜利,靠的就是您老的细心调教。要不然,这敲山状我也取不出来啊。”
爷爷这人,吃软不吃硬,犟脾气里的大将军。我马屁拍到了点子上,爷爷非常受用。两眼一眯,掩饰不住的得意透了出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我的伤口,又强作严肃地说:“没事,算你小子好运,没伤到骨头,都是皮外伤!回头整两副膏药贴贴,好了又是牛犊子一个。”
我撇了撇嘴,嘿嘿笑说:“您老还真会打比喻,感情我就一牲口。不过,这事可得掂量着说,咱爷俩顺着辈分往上数,可是一家子人。我是牛犊子一个,那您老是怎么个出身?”
“你他娘的滚蛋!”爷爷大骂一句,手上一个使力,狠狠地捏上了我的伤口。
我疼得哀嚎一声,连连求饶。又与爷爷打诨了两句,才想起了正事,从兜里掏出绣鞋递给了爷爷,紧张地问他说:“老爷子,您瞧这敲山状已经有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过堂拜香啊?”
爷爷没有说话,从我手中接过那只三寸金莲,沉默地握在了掌中。一时间,气氛有些阴沉,我不知爷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感觉有些不明所以,正想玩笑两句,顺便调节一下气氛。就见爷爷眉头一紧,脸色突然阴沉下来,眼中似有迷雾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