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一名神情恍惚的小女孩,就是前番差些被王扒灰侮辱的那个。见她瘦的皮包骨头,就如一只小猴,不由心生怜惜,走前两步想要安慰。怎料那小女孩却抱头尖叫两声,而后嘻嘻傻笑,竟似是疯了。
赵当世呆立半晌,默然无语,只能轻轻叹气,停下了脚步。
侯大贵吐口唾沫,俟近道:“百户,人都在这了,怎生处置?”
赵当世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些军户,具是些老翁老妪,要不就是年幼的孩子,中年的丁口竟是一个也无。再瞧他们身板,个个瘦骨嶙峋,神情迟滞,回想到方才大伙一顿饱食,怕是要吃掉这些可怜人两三月的口粮,当下便有些负罪感。
他面现不快之色,被侯大贵看在眼里,妄自揣测,以为百户看这些军户不顺眼,当即凶相毕露,指挥左右道:“肥田。”所谓“肥田”乃流寇黑话,即是将这些人尽数活埋。
“日你娘的瓜皮。”赵当世勃然大怒。那些不知情的军户倒被他吓了一跳,均以为自己今番必死无疑,有亲近的早就三五个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侯大贵没头没脑被骂了一句,好生委屈,他不知这百户心中所想。换作往日,要有人敢如此骂他,他必然暴起与之拼命。但今日一战,赵当世沉着布策,以少胜多,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钦佩之下,他对这位上官的看法有所改观,不敢再随性耍横。
“从王扒灰那里缴了多少银子?”正唯唯诺诺间,赵当世忽然问他道。
他傻了傻,旋即反应过来道:“个破落户,平日里装得挺阔,搜遍上下也不过十两银子,全给来哥儿了。”
王来兴是赵当世信得过的人,所以被指定负责管理钱财。侯大贵其实抢到了二十两,他自己吞了一半。
赵当世心里清楚这厮必有吃独食,却也不点破,只压低声音道:“今晚、明早吃喝完,给村里留五两银子。人不许杀一个,屋舍也不许烧。若办不到,老子先办了你。”
“这……”侯大贵惊疑的瞧着眼前这个百户,像看个怪物。这货行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现下留给这些破落户银钱,又是闹哪门子鬼。
不过他并非不懂变通之人,左右不是花自己的钱,给就给呗,只当是百户脑子进虫了说胡话。于是唯唯诺诺,将那些军户驱散了。
赵当世吩咐完,前脚要走,侯大贵后脚却凑过来,满脸堆笑道:“百户,咱,咱还有一个请求,这不几天憋得实在难受……”
赵当世知道他要唱哪出,这厮精'虫上脑,若不让他泄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