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新起的将领,赵当世现在迫切需要两方面的支持——名声与原始积累。这二者缺一不可,要想混出名堂,不被茫茫如海的流寇势力所淹没,他有时只能选择赌博。
这一次,他赌对了。
通过内应,流寇很快攻破了据守多日的澄城县城,作为头一股冲入城中的势力,赵当世首先指派侯大贵等控制了县衙、仓廪与武库。
县衙乃知县治所,仓癝与武库乃一县钱粮兵甲的贮所,赵当世当先占领这三个地方,也就把整个城池最有价值的三个位置给控制在了自己手中。
知县毛昂霄早前便出谒上官去了,城内暂时由县丞李可受、主薄戴一相主事。这二人心怀忠烈,坐在衙中等待流寇。属下好些官吏寻到县衙,问询去留,岂料听到这二人死社稷的提议,当场便有多人大哭起来。正欲各自奔逃,赵当世兵马早到,全都捆了个结实。
对于这些人,赵当世不想杀。流寇的队伍里从不缺勇士猛汉,最缺的就是这些舞文弄墨的文人。讽刺的是,流寇们造的是这些官员吏僚的反,到头来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等,都不得不起用这些他们生平最恨的文士。事实证明,任何一个单纯以武人作为主体的政权都不可能长远,事实上,没有知识分子将政务系统化的政权也不能称之为政权,充其量只能是土匪武装。
面对赵当世的招揽,从李可受、戴一相始而下,并无一人答应。李、戴二人甚至不畏刀枪斧钺,开始破口大骂。这些深受程朱理学思想熏陶的文人,都将忠君爱国放在首位,命可以不要,但名是绝不能败坏的。
不单赵当世,也有好些流寇头目有意识地想要招揽一些知识分子为自己效力,但真正获得成功的却少之又少。纵然有好些贪生怕死之徒慑于威逼而入伙,但其中大多只是些夸夸其谈、才不堪用之辈,精英凤毛麟角。在这方面,拥有正朔的明廷对于人才精英的收揽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赵当世不甘心只做一个土匪流贼,他求贤若渴。在他的计划里,只要有机会就要对这些衣冠士子进行招揽,哪怕一次两次都徒劳无功,但坚持个几十上百次,总能收到些有用之人。
赵当世围着被逼着跪伏阶下的众澄城县官吏转了好几圈。途中,李可受、戴一相二人的辱骂贯彻整个衙门。侯大贵性子躁,数次抽刀要搠他们的嘴,都被阻止。最后,赵当世觉得不给这帮人下些猛药收不到成效,冷言道:“尔等听着,现投降为我效力,一切无事;如若继续顽抗,不单尔一人,尔等阖家上下一个也甭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