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清楚对方来历,但是适才听柳绍宗似乎与其相谈甚欢,便保险起见,唤了对方一声大人。
那黑脸汉不置可否,只闷闷“嗯”了声,就沉默不言。那兵士见他如此,不敢多问,打着伞引他离开。
走了一阵,临近城门,那黑脸汉抽冷子来一句:“汉中城现在有多人?”
那兵士一愣,旋即听出他的意思是问城中的守备情况。他是柳绍宗的心腹,知道的情况比一般军将多,本来这种军务是不该随意说出口的。但他谨小慎微,生怕这黑脸汉与柳绍宗关系密切,不回答往后要吃他的亏,故而还是小声道:“回大人,城中现在兵分三部。一部是我家大人,有三千人;一部是驻扎在城西的孙大人部一千五六百人;最后则是城中巡防、修工的刘大人的二千来人。”
那黑脸汉面若死水,半点动静也瞧不出,再问:“都驻扎在城里?”
那兵士点头道:“是。小的跟着柳大人也是近几个月才来汉中。听说早前城外有几个营盘,但孙大人以贼势披猖、外驻孤立为由撤到了城里,柳大人来后便也驻了进来,城外的那些营寨听说大多都在数月前给闯贼毁了。”说着,起手指了指城门洞子附近一连串简陋破败的窝棚,“大人你看,这些就是为了安置那些刁民的。哼,我官军为国浴血,只小小暂住了他们屋子不是理所应当?他们不思感恩,却心怀怨恨,整日里叫苦连天,要不是刘大人菩萨心肠,想这些个刁民恶民都该给逐到城外去!”
那黑脸汉抬眼环望,这些倚靠墙根而搭建窝棚群一个接一个,一团接一团,直到城墙的拐角处依旧绵延着,不知有多少。天降大雨,很难想象,这种以干草枯枝建立、寒酸破漏的窝棚能挡住多少雨水。窝棚外,都是一堆堆无比肮脏的粪堆,它们积攒多时,早已结块,如今被雨水冲刷着,不断有着黑黄污水沿之流下四溢,经过者无不掩鼻。
偶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畏缩在一起,透过窝棚的缝隙向外看来。他们浑身湿透,头发结块,眼神空洞而死寂,盖在身上的与其说是衣服,还不如说是破布更为贴切。就这样的惨状,说是难民流民都不够格,或许以下水道的耗子形容他们更为贴切。
很难想象,这样的场景会出现在被称为陕南第一大城,居有陕西第一强蕃的汉中城。只柳、孙两部入驻,就使得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只能如穴鼠蝼蚁般苟且度日!而这些官军,竟然还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一幕幕惨状的出现,令那黑脸汉的脸色愈加深沉了。那兵士不知自己哪里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