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翠。沿道有山溪伴流,溪水清澈见底,各色卵石无数。雨点坠落,稀稀落落,偶有浪花溅起。所见山光鸟语,一派清爽气氛。
走过一段木桥,有八角十里小亭临溪而立。亭内一人身披斗篷背对坐着,但赵当世心中一紧,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
“来了。”
将近小亭,听得脚步声的斗篷人站起来,转过身。雨露掠过他饱经风霜的面颊,留下道道滑渍,他似笑非笑,朝赵当世点了点头。
“闯王......”
往昔旧事瞬间一股脑涌上心头,赵当世情不自禁轻呼出来。
“坐吧。”李自成神色有些憔悴,嗓音也有些沙哑,但举手投足之间,仍有那龙虎之气。
“闯王......顺......”赵当世与他对坐下,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你我兄弟相称便是。”李自成笑了笑,“西安、北京都丢了,大顺早没了。”
赵当世长叹一声道:“李大哥,不想你我会在这里再见。”
李自成望着亭外雨帘,道:“自从禹门渡败后,我就知道这一日终究会到来。”
赵当世正身道:“李大哥,你我兄弟,即便刀兵相见,是为国事。你对我的恩情,我绝不敢忘。”一脸肃然,“而今我军近十万将攻太原府城,小弟恳请大哥别再做无谓抵抗。既为自己考虑,也为所部将士考虑。小弟以性命担保,必然保全大哥及将士们的性命。小弟在西安的处置,大哥必然也知道了。”
“我知。”李自成淡淡道,随即轻咳两声,“我起事以来,纵横天下十余年,杀了无数的狗官藩王,烧了无数的仓库府邸,按大明条律而言,实是罪大恶极之人。兄弟能说出保我性命的话,足见心意。”继而摇头道,“但投降二字,他马守应、罗汝才、张献忠等辈能做,我李自成做不到。”
赵当世不忍道:“大哥何必执着。”
李自成道:“人生在世,唯名与利,我不求利,但图名。若名与性命不可兼得,舍命而已。”反问,“赵兄,假若今事倒转,你会投降吗?”
赵当世叹道:“小弟明白。”
李自成忽而起身,洪声贯穿山林,道:“人皆说我李闯好大喜功、贪图名利,奋战十余年只为了爬上那金龙椅,过一过当皇帝的瘾。可谁人又知,我不是自己想做皇帝,而是想给兄弟们找一个出路。”说到这里,徒然自笑,“可惜这些话,十年前说出来没人信,现下说出来,更无人信。”
赵当世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