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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之后,有光。
一线热光。阳光吗?
起初,他不敢肯定这是真实还是自己的意识玩弄的把戏,好安抚即将步入死亡的躯体。
这是飞升者死后的所见吗?
不,这不是死亡。日光在他的视野里游弋,他感到皮肤变得温热起来。
他挪了一下身子,慢慢伸展着腿和肩膀。
他的四肢已经完全复原了,这意味着他在黑暗中呆了很久。
身体痊愈是很快的,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无论多久——总之太久了。
泽拉斯已经自由了,而且空前地强大。
内瑟斯抬起手,发现头顶的石头形成了一个穹顶,石穹底部的波纹摸起来像玻璃般光滑又温暖。
即使是在半明半暗间,他也能感受到上面的纹路洄转曲折,像是画家色板上混了一半的油彩。
他一下一下地砸着光线透进来的地方,岩石终于裂开了口子,变成了一块块高温熔融的石块掉落下来。
霎时间,光芒如泼似溅,他看到整座神庙如今只剩一堆乱石。
内瑟斯弯腰拾起一块曾保护了他的穹顶的碎片,翻过来,发觉熔成一片的材料完全看不出是一块石头。
他把这块匕首形状的碎片塞进衣服里,走出了太阳神庙的废墟。
一阵哀泣的风叹过,隐隐杂有死者的呢喃。
城市已经荡然无存,至少是居民们在原本的废墟上建起的部分。
内瑟斯看到地下的岩床被崛起来合拢在一起,上面的纹路跟他之前头上的穹顶完全一样。
每一处边缘的起伏都像是半路被冻住的浪花。
在那些波浪下,钻出了一些维考拉的居民,他们在岩石下躲过了泽拉斯的死亡之火。
一开始只有一两个,然后是三五成群,在阳光下眨着眼睛,一时间还没能从奇迹般的幸存中回过味儿来。
内瑟斯微微点头,说:“恕瑞玛感谢你,塔莉垭。”然后转身往城外走去。
维考拉其余的地方又变成了荒芜的空壳,跟内瑟斯曾经的记忆相去无几。
坍毁的墙壁,破损的地基。断头的石柱森森而立,彷如一片石化的森林。
此情此景,内瑟斯并不陌生:在恕瑞玛陷落那天,他与泽拉斯的战斗过后,一切如在昨日。
巨大的内疚让他转过了脸,不敢再面对这个世界,但如今他不会再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