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奇耶的眼睛。
一个船工。对啊。她就在场。她砍断了我的绳索。
派克用脚踢动了尸体,眼睛一直凝视着脚下。他把她一路踢到码头边缘。
再一脚,玛奇耶便落进了水里。鲨鱼群立刻就赶来了。盘旋着,撕咬着。海洋从不浪费时间。
海风带来了鸥鸟高亢的欢叫。派克在单子上找到了玛奇耶——船工。鲜红的墨迹从羊皮纸上划掉了她的名字。
也是恐惧号的最后一个船员。
成了。单子上一个名字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堆红叉。这些墨水我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派克心头涌上一股……狂躁、冲动、不满。腹中翻搅着恶意。他不能停手。
甲板上还有很多很多人。他可能拿错了名单。也可能根本无所谓。
他们就让我死了——那么多人手。那么多时间。
又一个声音。不是鸟叫。不是海浪。不是牙齿的啃噬。不是他脑海里一遍一遍尖叫着的“你不能停!”不是他很多年前在漂游城里听到的音乐。
一种新的声音。真的声音。此时此地。
派克转了转眼珠,看到木头阶梯被沉重的靴子踩弯了。一个壮硕的男人走下码头,走向泊在港口里起伏的航船。
他看到了血。他停下脚步,伸手从外套里掏出了一把火枪。枪管端在自己胸前,随时准备瞄准开火。该死的蠢人。
派克踏进了月光下。男人脸上活像是见了鬼的表情。
他嘴巴绷得死紧,比码头上放债人的钱包还紧。
双眼大睁,震动不停,像一对水母,像起风的水面。
“什么人?”他大叫。
自己看吧。
火枪指住派克的头。闪光,一声爆响。打中了,却是木头。派克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在雾里。
他散成了盐粒和水滴——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团雾。他听说他们叫他是幽灵。算是对了一半。
壮汉重新上了膛。满是皱纹的额头上汗水如豆。
就这宝贵的几秒钟内,派克已经无处不在。
在空气的暗面,在水声的末端,派克盯着壮汉。恐惧的眼睛,屎黄色瞳孔。
花白的蓬乱胡须。脸颊松弛,鼻梁歪斜,嘴唇皲裂,耳廓因为数不清的酒馆斗殴被打成了花椰菜的形状。
看起来像个船长。
这个男人正散发出甜美刺激的恐惧味道。让人脚跟颤抖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