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也会用其他动物的骨头或者金属,但蛇骨的中空恰到好处,可以让颜料的线条精美优雅,正符合博里伊这样的大师对自己作品的要求。
又有几滴血液从髍利尖端滑落到我的后背。他微笑着用一页旧亚麻布拂干净。
然后他停下双手耸了耸肩,似乎是在问,要不你别用我了?
他并没有问出口。
诺克萨斯士兵割走了他舌头,之后又过了很久我才成为这里的常客,但我已经足够了解他,知道他一个眼神想说什么。
为他的作品付出些许不适,这点代价简直微不足道。
流血?我流点血无所谓。如果流的不是我的血,那更多多益善了。
“稍微弄干净点把。我们可能没多少时间了。”我告诉他。
博里伊开始用骻罗轻敲髍利,一边补充颜料。
他有最上等的颜料,鲜艳的色彩来自籁箜野莓捣碎后的汁液和釜垄口悬崖南壁上的魔法花瓣。
他是大师,我很荣幸能成为他的画布。
我成为崴里的常客,是在我开始对慎置若罔闻以后不久。
在均衡教派那么多年的谨小慎微?不。慎错看了世界。错看了我。
克制从来都不是我的长项。
我转过头,趴回到藤席上,双手垫在颌下。
双眼瞄准博里伊客栈的入口处。他的店很整洁,但空气中飘满了罪恶。
这家客栈里住着各路飞贼、浪人、还有横下一条心的亡命徒。
人们来到博里伊的客栈是为了逃离崴里,逃离艾欧尼亚。因为混入崴里很难,而逃出去更难。
崴里是一座幻影港口,一座隐秘的海岸村庄,由艾欧尼亚特有的神秘力量守护。她和斐洛不同,她不欢迎异乡人,她也不出现于任何地图上。
若要崴里展露真容,就只能听任她自己的安排,于是许多人都对显而易见的蠢行跃跃欲试。
大多数人都从海上前来,梦想得到财富、发现、或者只是个新的开始,但他们的希望却会在一瞬间破碎。
最开始,原本那条召唤着他们的海岸线会消失在钴蓝色的迷雾中,如同一道厚厚的墙,雾墙里还会不时迸发闪烁出奥法能量。
然后海面会剧烈起伏,掀起劈天盖地的洪流巨浪。
待到幸存者们紧紧抓住残骸碎片之际,浓雾会退散片刻,让他们看到崴里摇曳的灯笼微光对他们残忍地道别,最后被海水拖进气绝湾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