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单人病房。
萧肃躺在浅蓝色的被单里,呼吸清浅,单薄的胸腔几乎看不出起伏。
丁天一那记膝撞伤到了他的胃,导致他食道反流呕血,好在医生说不严重,养一养就能恢复,倒是他的身体,实在太衰弱了,完全不像是个青壮年的男人,稍微受点儿伤就要花别人几倍的时间来恢复。
睡一睡也好,至少梦里能暂时忘记悲伤和痛苦……荣锐坐在床前,将他破碎的眼镜摆在床头柜上,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这张脸平日里总是一副淡漠温文的模样,镜片挡着眼睛,让人看不清眉眼,看不清眼神,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摘下眼镜,才发现他的五官竟然如此锋利,剑眉斜飞入鬓,凤眼尾稍上挑,眉骨微凸,与挺拔的鼻梁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精致,又不失男性化的刚强。
和温雅平和没有半点儿关系。
真是矛盾啊……荣锐伸出右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抚摸他消瘦的面颊,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有今天的种种际遇。
这就是命吧,母亲说过,命是科学的概率,也是造物主最多情和最无情的恩赐。
荣锐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用热毛巾替他擦拭脸庞发际。萧肃脸上沾满了火场脏污的黑灰,颧骨红肿淤青,嘴角也被打破了,荣锐小心翼翼地擦着,生怕他在昏迷中感觉到些微的疼痛。
擦完脸,又给他擦手,萧肃的手骨肉匀停,手指很长,指甲薄得几近透明,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包着指尖。荣锐用棉签蘸着生理盐水给他清理搬砖时划的伤口,清到左手的时候发现他的手表碎了,时针和分针不翼而飞,只有秒针还在倔强地行走,“嚓、嚓、嚓……”一格又一格。
荣锐将手表解下来,那是一块手工titoni,很多年前的款式了,表链上有很多轻浅的划痕,显然他已经戴了很久。
谁送他的?他爸爸?妈妈?吴星宇?还是那个方卉泽?荣锐内心莫名有些不爽,将那表搁在床头柜上,又解开他的袖扣,给他擦拭手腕上的脏污。
这是什么?荣锐手一顿,目光迟疑地看着他的手腕——那儿有两道划痕,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已经完全愈合,只留下比肤色稍浅的疤痕,摸上去微微有些凸起。
这个部位,这个角度,这个深浅……这不是普通的划痕,是割脉自杀留下的伤疤!
为什么?荣锐震惊极了,他调查过萧肃所有的资料,自认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