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攥得发疼。
高穹仍旧把章晓的脑袋抱在自己怀里,原一苇十分不满:“你怕什么啊?太用力了。”
章晓一直记得高穹说过使用陈氏仪进行迁跃的时候不能松手,所以不由得就使了点儿劲。
他们落地的地方是一处山林,林中雾气缠绕,鸟雀啼鸣,正是清晨时分。章晓看了眼陈氏仪,地点和时间都没有错。
1620年,万历的最后一年。他们所在的时间是农历八月廿七,这一天之前,“五月花”号开始了横渡大西洋的旅程,从英国前往新大陆北美洲,带着宗教、武器、病毒和新的文明;这一天之后不久,明熹宗朱由校即位,距离陕西王二率领饥民冲入县城杀死知县张斗耀(*),还有七年。
原一苇神情紧张。周围十分安静,章晓不知道他为什么死盯着自己。
“章晓……”原一苇的声音都抖了,“我摸到了……我摸到了啊。”
章晓这才发现,原一苇的手正扶着他身边的一棵枫树。
栖霞山上栽满了枫树,此时正是夏末秋初,山中绿荫丛丛,秋色还未瞧得见,只有风过叶隙时发出的摩擦之声,满耳飒飒。在远处的一片苍郁之中,隐约露出一角鎏金飞檐,有摇荡的钟声缓慢传来,入耳时已经听不分明了。
原一苇眼眶发红,只不断重复着一句“摸得到了”。被他的激动感染,章晓也有些不好意思:“是,是因为我吗?”
“是啊,是啊。”原一苇擦了擦眼睛,“章晓……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欧得利斯壁垒或许是影响不了你的,但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
高穹站在一旁远眺群山,没理会原一苇的絮叨,掏出个指南针看了看。
他们身上带的只是一张手绘的图像。紫砂桃形杯最后一个记载落在这一日的栖霞山上。
“项翁善陶,精殚以制杯。有杯桃形中虚,环覆枝叶,玉润遒实,见者无不叹。”本馆传来的《鉴陶》(*)中这样记载,“万历末年,有贾千银购之。经栖霞遇匪,人殁,桃杯匿。”
发现商队随从尸骨的地方,距离他们的落点只有两公里。
“出发吧。”高穹说,“别哭了。”
原一苇又抹了抹眼睛:“唉,你不懂。干我们这一行的人受父辈的影响很深。我的父母都是干考古的,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章晓很好奇:“那高穹的父母呢?”
高穹已经走在前头了,不知道是否听到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