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每年过除夕夜,都有两个重要的环节,一个是给苏禧过生辰,一个是守岁。
苏禧生得晚,赶在昭元七年的最后一日才呱呱落地,这在年纪上就吃了大亏。
记得有一回上元节,苏老太爷给府上每个孙子孙女儿都送了一盏灯,或是莲花灯或是走马灯,苏禧得的是一盏兔儿灯。
当时几位堂哥们都在院子里玩灯,苏禧却被殷氏抱着,头上戴着毛茸茸的暖兜,白白嫩嫩的小脸偎着殷氏的胸怀,圆乎乎的小胖手根本握不住灯。
三老爷苏拓见状,忍不住道:“禧姐儿都两岁了,祤哥儿两岁都会走路了,她怎么连灯笼都拿不住?”
可怜苏禧当时不过才半个月大而已。
这是殷氏后来告诉她的,她至今想起仍觉得好笑。苏禧坐在临窗暖塌上,支着下巴看外头的夜空,殷氏催了她好几遍,她还是不肯回花露天香,偏要睡在这儿。
殷氏拿她没办法,道:“要睡这儿也行,我让厨房给你煮一碗饺子,你吃了,瞧瞧这两年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还是小时候可爱些,圆乎乎的,让人瞧了就欢喜。”
苏禧把一张小脸凑到殷氏面前,笑嘻嘻地问:“娘是说现在看见我不欢喜吗?”
便是这两年殷氏见多了苏禧,此时看着她的容貌,也不免有些怔愣。殷氏一直晓得女儿的模样生得好,但是从不知道她长大后会这样好看。漂亮得有些不像话,那眉眼,那唇瓣,饶是最厉害的匠工精雕细琢恐怕也雕不出这样完美的。配上苏禧一把绵软甜糯的嗓音,像一尊会说话的白瓷娃娃,谁还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殷氏伸出手摸了摸苏禧的头发,暗中叹一口气,欢喜是欢喜,可是太漂亮了,也未必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幼幼,为何这一年都不见你怎么出过府?”
苏禧顺势伏在殷氏的腿上,让殷氏方便给她摸头发,她眨巴眨巴水润润的大眼,甜濡道:“与其出府玩耍,还不如留在府里多陪陪祖父,祖父看见我就高兴,晌午还能多吃一碗饭。娘不也是么?这一年你推了许多请帖和邀请,连街上也很少去。”
殷氏摸着苏禧的头发,只觉得她头发又稠又滑,尚未抓在手里便已经到头了,黑亮得像海藻一般。殷氏道:“我不出门是因为老太爷尚在病中,我身为儿媳,跟前自然要尽孝。”说着点了点苏禧光洁的额头,垂着眼道:“你少拿这些话糊弄我,我会不知道你的心思?本来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如今反而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究竟是为什么?”
苏禧“哎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