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诏令鲁王归藩乃是大事,故而礼部带了足有十六七名官员及随从同行。朱以海话音未落,便见颁诏队伍的后排有一人缓步走出。
待那人来到前排,轻声道:“不知妾身来此,”她说着拿下头上冠带,竟是个四十上下的贵妇人,“可否表明朝廷诚意?”
朱以海微微皱眉,“你是……?”
钱肃乐却是认得来人,急附到他耳边低声道:“殿下,这位当是陈太王妃。”见朱以海没反应,他忙又道,“便是泰征朝辅政王之母……”
后者愣了愣,就见陈太王妃回身对朱继祚等人道:“可容我与鲁王单独说几句话?”
待众人退下,朱以海这才与她相互叙了礼。
“我不懂得国家大事,就想我们叔侄叙些家常。”陈太王妃微笑道,“我幼时居于荒僻乡间,却常见那些村夫之事。举凡两家有了冲突,便是仗着谁家兄弟多,以棍棒相搏,总能压对方一头。
“而彼时村东头的李老六家人丁兴旺,足有叔侄、兄弟二十八人,论打架当谁也不是他家对手。
“然则李老六家却是最易招人欺负,家中过半田产都被村人霸占了去,便是只有两个儿子的赵寡妇家都敢三天两头挖李家的菜。”
朱以海下意识问道:“这是为何?”
“无他,盖因李家兄弟不合,老三读过书,就觉得老大没能耐。老七身子壮,便以为事事要听他的。老十二最得老头子喜欢,又恃宠而骄。老大自然对他们都看不顺眼。
“是以未等旁人来欺,他们兄弟自己便已三五成伙整日大打出手,村人怎能不来趁火打劫?”
朱以海不觉微微点头,又听她接道:“我此番虽是与礼部同来,但更多是想来看看至亲家人,是想来对王侄说一声,我们这个家虽大,却再经不起兄弟相争了。”
“可,我……”朱以海叹道,“我也不想如此,只是势比人强……”
陈太王妃道:“我也略知一二,前番皆是张国维、方国安等人出于私心而为,但眼下再无奸人乱政,王侄还有何顾虑?”
她未等朱以海回话,立刻又道:“旁的不说,若你信得过我这婶子,便立行大义,重奉正朔。我只有一句话——只要陈王府还在一天,宗室之中便定有王侄一席之地!”
朱以海充满血丝的双眼立时有了光彩。陈太王妃是何人?当朝辅政王的亲娘!她既如此说,那便是辅政王要保自己了。
再者,她地位尊崇又与朝政没有纠葛,日后若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