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平安道,宁边。
这里已是朝鲜西北边陲,防御建虏大军入侵的重要门户。
柳泽晚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老乡,脑子里拼命搜索此人的信息,却始终没有能对上号的。
他虽高居兵曹佐郎,但自从被“发配”到这苦寒的边塞镇守,已很久没有人来探望他了。他有些尴尬搓手道:“我离家太久,还真忘了你是哪位。”
那“老乡”垂首不语,却从其身后走出一名戴斗笠的随从,朗声揖道:“副元帅大人,一向可好?”
柳泽晚听到他的声音额头上顿时冷汗直冒,忙挥手将屋中下人全部赶了出去,又唤来心腹严令:“守住院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而后他返回屋里,一把摘下那人的斗笠,苦着脸道:“崔将军,眼下整个朝鲜都在缉捕你!你怎大大咧咧跑我这儿来了?”
“怕什么?”崔民厚示意手下先出去,自己转身在客位坐下,“李倧也就再能得意这一时罢了。”
“崔将军,你这是何意?”
崔民厚沉声道:“主上已决定近日举事,让我来通知柳大人备好兵马,以待号令。”
“举……”柳泽晚一个字出口,慌忙压低了声音,“举事?!崔将军前番刺杀并未得手,如今李倧根基坚固,眼下绝非举事良机啊!”
“根基稳固?”崔民厚大笑,“哈哈,李倧很快就要众叛亲离了!”
“我观朝中局势,并无此征兆啊……”
崔民厚立刻接道:“若是大明对李倧不满呢?”
“这,怎会?”
崔民厚取出一张纸递出,“明廷早已得知李倧要将水师战船交予胡虏之事,这是大明使节所带的赦书,你看看吧。”
柳泽晚将那张纸看了一遍,摇头道:“这上面未见大明印玺和天子……”
“当然是誊抄的,原件就在主上手中。柳大人有兴趣的话可以亲自去看。”
柳泽晚眼皮一跳,那赦书上重责李倧背弃大明宗主,投朝鲜予建虏为属,多次供虏钱粮,此次又遣水师直接与大明为敌,其罪甚也。当然,作为对藩属的赦书,末尾还是象征性地加了两句,希望李倧自省己过,回头是岸。
大明作为朝鲜数百年的宗主国,对后者的影响力极大,甚至册封国王晚上几个月,都会造成朝鲜政坛的地震,更不用说这份措辞严厉的赦书了。
柳泽晚深知,手上这东西若被公诸天下,会对李倧权势造成何等程度的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