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震中执掌锦衣卫,乃是皇帝的心腹,权柄远在冯、张二人之上。听冯彦卿和张贵说话,众人入座之时,两人似乎想要请阳震中坐在主位,却被阳震中婉拒。而且有关收拾残局之事,两人多半也与阳震中商议过,十有八九没有得偿心愿,这才对阳震中冷嘲热讽起来。
念及此处,厉秋风心下不解,暗想冯彦卿和张贵都是官场老吏,虽然对阳震中心怀不满,但是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得罪阳震中这等厉害人物。眼下冯、张二人对阳震中毫不客气,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这可有些说不过去了。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阳震中笑着说道:“两位大人太过谦虚了。眼下东辽县城里城外,还有谁的官职高过两位大人?是以收拾残局之事,须得由两位大人作主才是。”
阳震中话音方落,只听张贵气哼哼地说道:“作主?老……俺老张拿什么东西来作主?!眼下俺老张手下的军兵战死了大半,抚恤阵亡军士的银子还不晓得到哪里去找,还作个鸟主?!”
张贵说完之后,冯彦卿嘿嘿一笑,接口说道:“张大人就不要哭穷了。别人不晓得你辽东总兵衙门捞钱的门道,冯某难道还不知道吗?每年单只向关内贩卖木头的买卖,张大人至少便能赚上五六万两银子,更别说人参、毛皮、玉石等贵重之物的进项。这些货物都要经由山海关、榆关送入关内,若不是冯某看在张大人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全额收取税金,只怕张大人也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冯彦卿说到这里,瞥了张贵一眼,这才接着说道:“此番冯某带领将士赶来辽东助战,采办粮草、军械、牛马便花了十一万九千两银子,已将山海关所辖七县五寨所存的银两花得干干净净。此外死伤将士的抚恤,有功将士的赏银,眼下全然没有着落。昨晚在海边驻扎之时,许多将士心怀不满,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人人都有不平之色。银子多少是小事,军心乱了是大事。若是此次不能让将士满意,再有倭寇来袭,只怕无人愿意尽力为朝廷做事。”
冯彦卿话音方落,只听张贵冷笑了一声,口中说道:“老冯,你说俺老张哭穷,俺老张倒要说你一句虚伪。俺老张带领手下的兄弟与倭寇厮杀之时,你却带着兵马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直到倭寇败退到海边,你才带兵杀了出来,压根没有与倭寇接战,倭寇已然败退。从始至终,你手下的将士始终没有与倭寇厮杀,怎么会有军士伤亡?!”
张贵说到这里,心中愤怒之极,右手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记,这才接着说道:“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