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纸鸢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燕离已站到了阿扎里的面前。
周围的荒人都不敢靠近他,因为他身边的荒人的尸体,已经堆得和墙一样高。
阿扎里在打量这个年轻人,饶有兴味的样子,好像猫抓到了一只有趣的老鼠,在思考怎么玩弄,才能最大限度满足自己。
“你知道我这条伤疤是怎么来的吗?”他指着自己脸上那条斜跨整张脸的伤疤,说着纯正的通用语。
纯正得简直不像一个荒人。
燕离并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因为他身上所有的气机都被对方锁定,只要他稍有一丝一毫的异动,就会遭来雷霆打击。
聪明的人,这时候都不会动。趁阿扎里还有谈兴,努力观察他的破绽。
所以燕离尽力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阿扎里并不在意燕离的表现,他只是刚好需要一个听众,只要燕离不动,他就不会出手。
“在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说,“就被王兄送到了容城,我被城中一个高级将领收养,你知道我们荒人小的时候,和你们人类几乎一模一样,我们的血都是鲜红温热的,没有人能识破我。”
他的兴致逐渐拔高,眼珠子渐渐充血,“我天生就明白自己的使命:要为了荒神开疆拓土。到我二十岁的时候,就是十二年前,我杀了那个将领的全家。他们对我并不好,总是嫌弃我长得丑,尤其是他的儿子,总是处处针对我;我还强暴了他的女儿,因为她从来都不肯叫我一声哥哥。然后你知道的,容城在我的策应下失守了,我们荒人占据了容城。”
“你知道我这条伤疤是怎么来的吗?”他又问了一遍。
燕离一开始还愿意装作洗耳恭听,但渐渐就放弃了,他觉得比起阿扎里来,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他当然也不喜欢自命正义,只是他实在已听不下去,于是只好开口道:
“不管怎么来的,反正总归是报应。”
但是这句话未免弱了气势,他立刻冷冷接着道,“你以后也不必再去问别人这个问题了,因为你再也没机会问了。”
谁能没机会问问题?当然是死人。
死人不会说话,当然不会问问题。
阿扎里莫名地一笑:“你不想知道,我就偏要告诉你,留下这伤疤的是张怀璧。”
燕离本来已经打算不管他说出谁的名字,都要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但听见“张怀璧”三个字,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