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心底深处那“酸的甜的苦的辣的”纷纷涌了上来。记忆中一幕幕刺心的,宛然昨日。
“再来一碗!”
燕离把装着天玄石的袋子砸在桌上,约莫百多两。
“好嘞。”文士嘿嘿一笑,不客气地抓过钱袋,然后给他倒酒。
他倒了燕离就喝,他倒了燕离就喝。
一连倒了十碗,他看得是心惊胆战:怎么还不倒下?这家伙可别在我店里喝死了。
他连忙摆出一副笑脸:“客官,您喝太多了,这酒劲力大,寻常人喝两碗就醉了,您再喝下去,会出人命的。”
“怎么,我没给你钱?”燕离冷冷地看他。他那风尘仆仆的脸上,此刻竟是分外的苍白;那本来又深又亮的眼睛,此刻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客官,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挽回的。”文士叹气道。他实在知道这酒的威力。
燕离道:“人生本来充满矛盾,任何人都无可奈何。”
说完抢过文士手中的酒坛,对着坛口,咕咚咕咚就把剩下半坛喝入肚中。
酒坛空了,他就放下来,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刀,开始雕刻一个人像,刀锋薄而锋锐,手指修长而有力。
这是个女人的人像,在他纯熟的手法下,这人像的轮廓和线条看来是那么柔和而优美。
他的神情有种奇异的专注,仿佛除此以外,他那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都已经烟消云散;可他的生命和灵魂已悄悄地自刀锋下溜走,因为人像不但有动人的线条,看来也像被注入灵魂,活过来了。
现在人像终于完成了,他痴痴地瞧着人像,也不知瞧了多久,突然听到一阵“格格”娇笑: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痴情的淫贼。”
文士闻声抬头,却见一位十六七岁的白衣赤足的少女,静静地坐在酒肆对面茶楼的屋顶上,肤如凝脂,星眸炯炯,丰神绝世,休说平生仅见,便是画图中也无此飘然出尘的绝色。尤其是那一双裸露的纤足,自然娟秀,圆肤六寸,白肌如雪,不染丝毫尘垢,说不出的高雅清华。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造物匠心巧思,特意为她妆点而成,
遗憾的是,一张小巧精致的面具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文士只觉心摇神驰,难以自持地喃喃道:我现在才知道,‘美若天仙’是什么意思。
那少女一双妙目盯住文士:“我现在才知道,半山庐一碗酒要十两。”
文士脸色微红,讷讷无词,算盘都不知往哪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