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已经过了凌晨,床上的人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在脑子里一点点梳理着大约两小时前与那个男人的对话。
他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答:“我想帮你!”
他又说:“你凭什么认为这样就是在帮我?”
她:“难道不是吗?至少现在项目进展顺利,荣邦也没有出现资金危机。”
他:“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帮我?还是说你做这些的出发点根本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是,你当然不懂,四年前你没懂,现在也肯定不会懂!”
她:“哥,你什么意思?”
他:“我什么意思?你不就是希望我愧疚吗?希望我这辈子都欠着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旦知道真相根本不是愧疚这么简单!我会觉得自己窝囊,觉得自己愚蠢,觉得自己需要靠妹妹卖身才能保住公司!”
……
周勀难得这么安分,说抱着常安睡便真的只是抱着常安睡,其余什么都没做。
只是夜里常安醒了几次,被人一直搂着其实并不舒服,身体舒展不起来,几度想要扯开他的手自己躺平,可稍稍一动腰上的手臂便会缠紧几分,为以防半夜被他闷死,常安只能缩着身子窝在他胸口囫囵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晨醒过来,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透不进一丝光,很暗,但常安能够听到身前均匀的呼吸声,她意识到周勀还在睡。
当时的感觉居然有些奇妙,以前总是他先起床的,而等她醒过来时身边往往已经没有人,可今天不一样,她睁开眼第一个闯入视线的便是他的脸。
尽管房间里光线不亮,但这张脸却挨得很近,近到可以看到他下巴的胡渣和毛孔,还有…嗯,常安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他睫毛居然很长耶,还有些翘,浓密地在眼皮上盖了半圈,跟他硬朗的五官和轮廓实在有些不和谐。
她想伸手拨弄一下,可是刚动了下胳膊,那两扇睫毛突然动了动,眼皮一下弹开了,常安的手还凉在半道上。
周勀慢慢清醒,看着眼前显然有些惊愕呆滞的面孔。
她这是想做什么?
常安被他盯得直发憷,心想自己难得想做件“坏事”,结果还没得逞就被人抓了现行。
自己现在这模样大概很蠢吧,肯定蠢爆了。
常安突然有些泄气。
“你醒了?”她把手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