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种白马,鬃毛如雪,没有一根杂毛。在当时的上海,豪华马车就相当于今天的劳斯莱斯,没一辆套洋马的好马车,都不好意思出门。
马车在大街上慢慢走着,从上海故城北门进了城,前进一里有余,宋骁飞掀开马车的丝绸幔子,见一条洋泾浜,那是黄浦江的支流,英法租界的界河,北面为英租界,南面为法租界,美租界则在虹口。当时各国在租界修桥铺路,建教堂、洋行、医馆、茶楼酒肆、声色犬马之所。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到了官衙的迎宾馆,那是一座传统青石灰瓦的大宅第,对称布局,中轴区为待客厅堂,由轿厅、百狮楼、四面厅组成,右边是庭院,植有楠竹,还有假山温泉,汩汩而流,环境清幽。
邵友濂的马车随后也到了,跑过来客套:“本来下官已经命人预定了外滩最好的威斯汀酒店,但盛大人说二位喜欢清净,这客栈简陋,屈尊贵体,尤其是夫人金枝玉叶,可别委屈了自己,要是住得不习惯,下官马上给二位换洋酒店。”
容蓉一笑,露出好看的小酒窝,显得落落大方,说:“有劳大人费心,我看这里已经很好。”
宋骁飞对邵友濂说:“久闻大人通欧语,精于商贸,胡雪岩也曾多次拜访过你,晚上我和盛大人,还有几个朋友一起有要事商量,你若没其他公务,不妨也来参加,有些事也还需要你的参与。”
邵友濂受宠若惊,道:“大人先好好休息,下官一定按时赶来,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晚上戌时,一轮昏月高挂庭院,在客栈东边的一间客房,宋骁飞、盛宣怀、邵友濂,还有下午赶到客栈的张謇、英国朋友马格里围坐一张阔面方桌,方桌上摆了一人高的纸张资料,全是宋骁飞让搜集胡雪岩的前期资料。
宋骁飞开口道:“这里除了邵大人,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将要做什么。盛大人,你简单给邵大人介绍一下。”
盛宣怀开口道:“简单地说,我们要胡雪岩家破人亡。”
邵友濂一听,笑道:“此人出身卑贱,爆发之后趾高气扬,在十里洋场也敢荒淫无度,我早就想查办他了,但奈何他也是朝廷的二品大员,朝廷里有人,动他不得。下官听说他这两年在杭州大修第宅园囿,所置松石花木,备极奇珍。姬妾成群,筑十三楼以贮之。他大起园林,沉迷声色,起居豪奢,过于王侯,还骄奢淫逸,耗巨资营造的庭园,自夸为江南第一豪宅。”
宋骁飞问张謇:“根据你的查访,胡雪岩到底有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