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二更,朱家上房内仍是一片通明。
朱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双手交握在胸前,身子微微向前倾着,眼帘低垂。他半响不语,眉眼间竟是忧虑之色,惹得屋中的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出声。
朱老太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是一脸忧愁,声音略带沙哑,开口道:“老爷,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歇着吧。”
朱峰闻言,也起身上前请示父亲道:“是啊,爹,身子要紧啊,不要太操劳了。”
朱老爷子见他们都来劝自己,稍微有些烦了:“行了行了,都别劝了,都散了吧。”
朱峰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有些困意,但还是留下没走。
朱峻可是熬不住了,他近来应酬不断每天几乎都是三更时分,才能回家歇一歇。今天因着京城那边出了事,他才紧赶慢赶地回来,这会一直忍着哈欠,难受得紧。
朱峻夫妇先行告退,黎氏坐着没动,目光一直盯在他们二人的身上,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这会,上房里只剩下两位老人和朱峰夫妇了。
朱峰和朱峻都是朱老太太的儿子,一样都是亲生的,一样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可是,在她的心里还是一直比较偏爱长子朱峰。
不仅是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儿子,更因为他是长子,未来要继承家业的当家人。
立嫡立长,乃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而且,朱家打从老太爷那一辈起就子嗣单薄,男丁稀少。待到了朱锦堂这一辈也是同样,前前后后,也不知费了多少心,遭了多少罪,可如今,也只有明哥儿这么一个命根子而已。
他们长房过得越是不好,二房
朱老爷子长叹一声:“明儿给你大姐回一封信,说咱们都知道了。眼下最要紧的是那孩子没事,你让锦堂安心陪着她在阮家养病,别着急回来,别……”
他把话说到一半,便又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似有怨气道:“咱们朱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何要让孩子们遭这种罪?”
朱老太太见他这么说,不禁红了眼眶,只道:“老爷说的是什么话,什么造不造孽的?”
朱老爷子一时感慨,想了想又道:“你们长房过得安稳,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才能过得安稳。”
长房安宁,则一家安宁。朱老爷子多年来一直深信这一点,他从小培养朱峰,为的就是让他将来可以继承家业,而对于次子朱峻,从来就没有寄予过厚望。
可是,规矩是规矩,人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