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哥儿听到后来,仿佛觉得自己忽然双耳失聪,唯只能看见“阿娘”的嘴唇在一开一合了。
这个世上,竟然有如此恶毒的人,而且这个人,竟然还是对他一直呵护备至被他喊着阿娘的人!
而他却因为旁人的教唆,厌恨真正疼爱他的生母,暗暗诅咒过生母不得好死……
少年郎觉得自己有如在地狱走了一遭,他不知道自己日后将要怎么面对生母,他也不知道阿娘……不,是嗣母……叔母……二太太会受到什么处治,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浑身发冷,好像沉沦在一个噩梦里,他的耳边都是未曾谋面的兄姐在凄厉的哭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好像不愿意待在这个家里了,因为他根本无法面对这一切丑陋的真实。
可他应当认回生母,弥补这么多年因为自己的愚蠢,给生母造成的伤害,姑母应当不会再带他去太师府了。
康哥儿跟着父亲,愣愣的等着母亲醒来。
二太太自来就不抗拒他和父亲亲近,甚至还让他听从父亲的教诲,二太太说父亲是不得已才将他过继,不过仍然是把他当作亲子寄予重望,那时他多么感激二太太的贤良,教他明辨是非,结果呢……原来二太太如此“宽容”竟然是因为怀着那样龌龊的心思。
康哥儿脑子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一忽难堪一忽悲愤,极其坐立难安。
好在生母醒来之后,并没有急着母子相认,甚至还亲口说出让他同姑母先回太师府的话,只是叮嘱他虽说不忘上进,却也不能太过劳累,仿佛没人计较他的局促,更没人批评他过去的愚蠢,所有的亲长都能理解他眼下需要回避的心情,宽容的给予他时间平复。
但康哥儿坐上姑母的马车时,仍然是局促的。
三夫人也极心疼侄儿,她明白侄儿虽不至于亲眼目睹亲耳听闻后,还不能明辨是非黑白,但对大嫂多年的疏远,是不可能因为一夕判定对错就立即改转,母子之间飞速就能亲密无间了。
这孩子拜辞时,那声僵硬的“母亲”,以及始终避开嫂嫂的泪眼,不是因为执拗,是因为一时之间的茫然。
三夫人宽慰道:“嫂嫂无辜,康哥儿也并没有过错,所以不用为了何氏的行为自责,至于其余的事……都不急于在这一时,康哥儿不用给自己负担。”
待回了太师府,三夫人便问兰舫的去向,有婆子禀道:“早前五爷替大奶奶写了幅字儿,说是要送去给大奶奶旧邻柴婶家里用的,大奶奶赞五爷的字儿写得好,便做了几道茶果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