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娘知道二老爷正因取舍而挣扎,但她笑吟吟的神色如常,内心也没有丝毫的悲愤和委屈。
她的命运从来由人不由己,自知事时起就对婚姻良人从无奢望,赵洲城的宠爱并非独一也不会长久在她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色衰而爱弛,如生老病死一样平常,但她希望能够顺顺利利生下腹中的胎儿,无论男女,都将是这世上唯一的血缘至亲,她从此不再孑然孤独,她终于有了可以为他倾尽所有的人,她可以不求回报的对这个人付出真情挚意,这让她觉得自己终于不再只是一个伶人。
过去的她有如一个戏子,一直在台上从来没有停止演绎,喜怒哀乐无一是真情流露,她扮演着她不认识的人,为了生存却从来不敢想生存的意义何在。
但现在她仿佛知道应当为了什么活下去。
“玉姨娘送给妾身的口脂和香囊确含落胎之毒,且若是妾身不察,一直佩用着日后也难以再有身孕,但玉姨娘是否真凶又因何加害妾身,便需要老爷您亲自审问了。”孟姨娘只不过微微垂落眼睫,稍掩了秋波盈盈,二老爷立时便觉心胸一揪,抓紧处溢出来无尽的怜惜。
于是玉露难逃一场追究。
她来轩翥堂,被满厅的眼睛盯得心里没着没落,她和孟姨娘一样虽说曾经都奉魏国公为主,但她们并不是魏国公培养的暗探和死士,无非普通的美色工具,唯一的功能就是被当作礼物送给魏国公打算笼络的人。
玉露到底是奴婢,生存技能相较孟姨娘微有差异,她一看彭夫人就知道这个主母不好惹。
她想在太师府站稳脚跟,她甚至还想“宠冠后宅”,她想靠着二老爷的宠爱和二夫人的袒护逐渐累积财富,在玉露看来这样才能保证一生的锦衣玉食。
但现在阴谋暴露了。
魏国公不会善待被他人退回的“礼物”,玉露只能绞尽脑汁留在太师府。
“妾身知罪,但妾身这样做是逼于无奈,二夫人下令妾身将那些害人的物什送交孟娘,妾身怎敢违令?”玉露泫然欲泣,懊悔不已。
这个真相其实并不如何悚人听闻,如二老太爷和二老太太早便心中
有数,为玉露的指供震惊的唯有老太太和赵洲城,母子两个四只怒目全都瞄准了彭氏,像火铳瞄准了标耙。
彭夫人自然是要急怒的。
“你二刁妾竟敢血口喷人!”她站了起身,胸膛急剧起伏,发髻上的步摇如有了灵知先就瑟瑟惊慌了,苍白的脸色显出黑眉红唇的妆容浓艳得突兀,彭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