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而现在呢,——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他便觉得他分明是一个无可争议的美男子,因此就根本不能说他的脸象一副假面具了。是不是因为他的脸变得比过去稍稍苍白了一点,而且仿佛也消瘦了一点?或者说不定他的目光中现在闪现出一种新思想的光芒?
“尼古拉·弗谢沃洛多维奇!”瓦尔瓦拉·彼特罗夫娜叫道,她全身挺得笔直,但并没有离开圈掎,同时做了个命令的手势让他站住,“你在那儿站一会儿!”
但是,若要对继这个手势和这声喊叫之后突然提出的一个可怕的问题(我甚至都不能想象瓦尔瓦拉·彼特罗夫娜本人也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作出解释,我就得请求读者回忆一下瓦尔瓦拉·彼特罗夫娜一生是什么样的脾气,以及她在某些紧要关头表现出来的那种异乎寻常的冲动。还要请读者想想,尽管她的精神非常坚强,而且具有异常丰富的常识和实际的、甚至可说是经营事业的手腕,但她在一生中毕竟未能避免这样一些时刻:她不得不完全、彻底地突然屈服,而且丝毫也控制不住自己,假若可以这么说的话。最后,请读者注意这样一点:此时此刻对她来说,的确可能是这样一种紧要关头之一:她的一生,——整个过去,整个现在,也许还有整个未来整个都成了向他提出的问题,她的整个模样都在告诉你,只要再过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再也忍受不住这种叫人捉摸不定的局面了。
但他依然沉默。吻过她的手,他再次把整个房间扫了一眼,仍同先前一样不慌不忙地径直朝玛丽娅·季莫费耶夫娜走去。在某些时刻,人们的面貌是很难描述的。譬如说,我记得玛丽娅·季莫费耶夫娜吓得都发呆了,她起身迎接他,双手合十,仿佛在哀求他;与此同时,我还记得她的目光中流露出狂喜的神色,这种疯狂般的喜悦几乎使她的脸部变形了,——这是一种人们难以忍受的狂喜。也许是两种感情兼而有之,既有恐惧,也有狂喜;然而我记得,我赶快向她走去(我几乎就站在旁边),我觉得她马上就会昏厥过去。
“您不该待在这儿,”尼古拉·弗谢沃洛多维奇用温柔悦耳的声音对她说,他的眼里也闪耀着非常温柔的光芒。他毕恭毕敬地站在她面前,他的一举一动也流露出最真诚的敬意。可怜的女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忙对他低声嘟哝道:
“我可以……马上……跪在您面前吗?”
“不成,这绝对不成,”他向她粲然一笑,于是她也突然愉快地笑了。他依然用那种悦耳的声音温存地哄她,仿佛在哄一个小孩,他又傲慢地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