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人的背影:“公主,那人是谁啊?”
我抬脚往前走,漫不经心应道:“听玄清师兄说,虚渡师父每年都要同一位客人见面,想来能跟虚渡师父说上话的,应当是通晓佛理之人,可他似乎并不如何笃信佛教,虽说如此,却每一年都要来这里沐浴香火,聆听佛音,至今已有十年……”
婳婳道:“原来他便是玄清师父口中那位神秘客人,不信佛还来此参拜,还真是个怪人。”
我想了想:“大约他有什么心事,又大约是受人之托。”
婳婳感叹道:“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隔了会儿,又道,“公主,你不是要去膳房找吃的吗,可这是藏经楼方向啊。”
我脚步顿住,回头正经道:“你刚才不是说起玄清师兄吗,我想起他荐我看《维摩经》,便决定去藏经楼寻一寻。”
婳婳叹一口气,手扶上我的肩膀:“公主,咱都来一年了你还这么不分南北,有些说不过去吧……”
就像婳婳说的那样,我识路的本事不大好。
晚上用完素斋,婳婳被我推去禅房与玄清师兄对棋,我则不顾自己识路的本事多么不好,拿着把凉扇出门纳凉。
风吹过菩提树,吹过放生池中的莲叶,我很喜欢这夏凉的精致。
我沿着放生池走,正要折回去时,忽然一阵琴声乘风送来。
我仿佛记得那曲子。想了半天,想起它叫《九重阙》,是上古琴曲,曲谱有一部分散佚,如今世上流传的只有残篇。
由于此曲难度太高,琴艺不精者,无人敢轻易尝试。
琴声虚渺,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千佛寺中弹琴弹得最好的是青莲禅师,然而这首曲子却并不是青莲禅师的风格。青莲禅师的琴中有禅意,这首曲子却只有执念。
我寻着琴音前行,待琴声清晰,人已来到一大片山杜鹃的面前,远远望去,花前月下,抚琴的竟是白日那个陌生男子。
他长发未束,银色面具也放在琴案边,宽袍缓带,如临世之仙。
修长手指落在琴弦上,寥寥数音,却在心中勾勒出一副似曾相识的景致。
高高的九重天,琼楼玉阙,烟岚云海,有谁立在仙门之前,白衣翩跹,漫飞如云。那画面让人有些茫然,也有些难过。茫然的是我并不认识他,难过的是他好像很难过。
我不请自来,算是不速之客,虽好奇那夜色中抚琴的男子面具后的模样,却仍自觉停在合适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