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荣城的冬季几乎从不下雪。
但是这一年,荣城从11月中旬便开始从淅淅沥沥的雨变成了缠绵悱恻的雪。
冬。一向繁荣的城在这个冬季显得有些清寒。
尤其一到晚上,更是显得人烟稀落,街上仿佛只剩下了寥落的灯火落在空寂湿滑的马路之上。
这是彭青在荣城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他站在路灯下,黑色身影瞻了湿润的雪水,灯晕照着他的头顶,却照不出他脸上的轮廓。
他伸出手,看着微暖的灯火照着自己的左手掌心。
不远处,顾眉生刚刚结束了晚上的选修课,黑色的裙底,米白色的羊绒大衣。
如此寒的天气里,她却穿得那么单薄。
彭青看着她。
身子藏在灯火之后,影子藏在人群之外,情感藏在心田之远。
生平头一次,他承认自己心上患了病。
他犹记得,秋来时,他是因为一场刻骨铭心的仇恨才来到了这座草木繁茂,花开锦绣的城。
初见到顾眉生,他觉得自己痛恨她,他打定主意想要令她难堪,痛苦,折磨,受罪。
可是不过是一个季节的变迁,他却开始患上了一种迷恋着顾眉生的病。他跟踪她,研究她。他想知道关于顾眉生的一切。
他去每一个顾眉生可能去的地方:荣城大学,秋波弄,皇廷酒店,鸿云集团,华庭一号。
他见过她长发披肩的模样;也见过她扎着精致的马尾坐在图书馆里埋头功课的样子;他还见过她穿着宽松的毛衣,编着美好的长辫坐在另外一个男子身旁,笑容温暖的样子。
他偷拍她。拍她每一个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
顾眉生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她转身,瞥到了彭青来不及收至灯柱之后的黑色衣角。
她从秦年的手中拿过一把黑色大伞,过了马路,来到彭青的身旁。
彭青佝偻着背脊,将自己的整张脸埋在衣服帽子里。他无法看到顾眉生的脸,却能清晰地看到她戴着手套的双手。
然后,顾眉生脱下左手的手套,将手里的大伞递到他面前。她说,“别跟着我了,回去吧。”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凉意。
彭青望着她素白的左手,无声地接过她手中的大伞。他抬起头,对顾眉生说,“看到了吗?有橘子色的月光照在你的左手心上。”
顾眉生站在原地,望着他撑着伞离开。
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