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栾亦然去病房见过栾晴晴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栾晴晴染上了情绪病,愤怒,怨恨,伤痛,迷惘,将她折磨得每一天都不得安生。
张晨来看她的时候,栾晴晴已经做过了面目修复手术,脸上包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眼睛长久地凝着一处,没有焦点。
张晨并不是心肠硬的男人,他看着原本是花样容貌的女子变成现在的模样,心中总也不忍,“你不要这样颓废。你还这么年轻,又有那么好的一份职业,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栾晴晴转眸看着他,忽问:“你未婚妻死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张晨微楞了几秒,双眼从栾晴晴神色难辨的脸上移开,“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栾晴晴闭上眼睛,“我心里喜欢过一个男人,从10岁一直到25岁。我尝试用所有的温情待他,我把最好的自己展示在他的面前。换来的却是最残忍的厌弃和伤害。我已经不太明白,究竟爱是什么了。”
张晨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沉默许久。
栾晴晴问张晨:“是不是所有陷入情爱里的男人都像他那样,会从温润如玉变得面目可憎?”
张晨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他面目可憎,是因为这个男人爱得并不是你。”他说完,看到栾晴晴忽然睁眼望着他,眼光像淬了一层毒。
“你知道吗,外面都在传白沫先重伤住院。很多人猜测,是因为他仗着有钱玩了太多的女人,所以被人寻仇。”张晨说,“可他纵横风月场那么多年,怎么偏偏眉生一出事,白沫先就被人寻仇了呢?”
“这整个荣城里,惹了白沫先还能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人?”
“米恩死的那一天,我想去殓房见她最后一面,但我母亲说那里不干净,会染上脏东西,所以我连去见她一面都不敢。”
“后来我看新闻,知道她死在了白沫先的床上,我心里很痛。我恨她不要脸,恨白沫先恬不知耻,恨这个世界不公平,恨这个社会肮脏污浊。”
“我惟独不曾恨过我自己。”张晨说,“因为在这个世上,我永远爱自己更多,所以纵使我到现在心中还在念着她,却羞于启齿。更不用说为了她去向白沫先讨一个公道。”
栾晴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活得这么窝囊,明知道未婚妻枉死,你却连屁都不敢吭一声。你也算男人?”
张晨轻哼一声,冷笑反击:“栾亦然倒是活得不窝囊,但他的爱,他的恨,他的怒意难平,都不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