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病房的病友,看到窗户外面的树和蓝天。我不是高兴,而是觉得不相信,我想我一定是做梦了,我用力掐着自己,感觉到了疼,我妹妹也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但是我还是不相信,那种做梦的感觉一直都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睁开眼睛,我担心只要自己眼睛一睁开,就是空欢喜,那个梦就醒了,我看到的还是黑暗。后来,是我妹妹把我的眼睛扒开的。
“眼睛虽然睁开了,但做梦的感觉还是在。这个世界,和我小时候看到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怎么会有那么宽的马路,那么高的大楼,那么大的火车站。而且火车站里,是那么干净,人都可以躺在地上睡觉。和我小时候看到的那么挤那么脏的火车站,完全是两码事。
“我从北京回到杭城,再回到家里,一直感觉自己就是在梦里走着。
“直到回到了老家那山沟沟里,看到了那熟悉的山和溪流,熟悉的千岛湖。我在家门口坐着,朝山下面看着,一坐坐了好几个小时,坐到天慢慢黑了下来,四周一片漆黑,这个时候,做梦的感觉才消失了,我觉得我慢慢回来了。”
盛春成的这套说辞,在心里酝酿了无数次,他自己都快当真了。他本来想这么说给雪儿听,结果雪儿根本就没有理他。他本来想说给郑教授和钟欣欣听,但阴错阳差,看到她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说这话的机会。
现在,他说给了兰总听,说得声情并茂,把自己都快感动了,心里觉得很过瘾。
兰总听着也有些动容,她的眼眶红了,站起来,抽了抽鼻翼,瓮声瓮气地说:
“小盛,我们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