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线,是要有距离,信才会显现出它的宝贵的。要是随时通话,距离就没有了,爸爸写信的欲望可能就没有了,我等他回来的那种焦虑,可能也会消失。
“所以我们很少通电话。就喜欢保持着这种古老的习惯,让信成为我们之间联系的纽带。
“等到我会写信的时候,我也开始给爸爸写信。当然不是每天写,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多事情要告诉爸爸。也是奇怪,明明是我在陆地上,他在海上,他每天的活动范围都很小,生活很单调,但为什么,爸爸每天有那么多的话说,我却变得很单调?
“后来,每次爸爸回来,交换信件,就是我们之间的大事,爸爸把他给我写的信交给我,我把给爸爸写的信交给爸爸。我们都是在吃完饭,洗好澡后,才郑重其事地把信拿出来,进行交换,这是我和爸爸之间的仪式,我太怀念了。
“我读高中的时候,爸爸生病了,肾衰竭,其实在出海之前,他就已经有症状,我不知道,其他人也都不知道。爸爸怕因为生病,就不允许他上船,一直和大家瞒着自己的病,他太喜欢大海,太喜欢海上生活了。
“那一次,他们出去七个多月才回来,回来之后,爸爸终于支撑不住,去了医院,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爸爸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就去世了。
“在病床上,爸爸和我说,大陆上太吵、太脏、人也太多了,他真的很想自己就死在南极,被冰雪覆盖着,几千几万年过去就是那样,那该多好,他觉得南极就是他心目中的净土。
“我答应爸爸说,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到南极,带到你们作为中国科考队的成员之一,第一次上岸的地方,我会把你埋在那里。
“爸爸去世之后,他的骨灰一直没有埋葬,我把他装在一个很漂亮的坛子里,就放在家里。等到后来,我有了钱,也有能力出国了,我就带着爸爸去南极。
“爸爸在南极的冰雪里,可高兴了,他好几次,梦里和我说过,还和我说,又积攒了很多写给我的信。”
妍妍说完,两个人都沉默着,过了一会,盛春成举起杯子,和妍妍说:
“来,我们敬叔叔。”
妍妍说好,她举起杯子,头转向书架那边,叫道:“爸爸,我们敬你酒呢。”
两个人碰了碰杯子,把杯里的酒喝完,放下杯子,妍妍看着盛春成说:
“我的故事讲完了,你的呢?”
盛春成问:“我的什么?”
妍妍看着盛春成,一字一句地说:“你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