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背着手,仰着脸,站在庭院中,双目紧闭。
毛毛细雨纷纷洒洒,落在他的脸上,又积聚成细流,沿着他的脸庞、脖颈流下。衣领、肩头已经湿透,粘在身上,凉嗖嗖,沉甸甸的。雨水在屋檐瓦当汇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嘀嗒……嘀嗒……”
司马懿和两个侍从站在一旁,看着袁谭,相顾无言。脚步声响起,袁图从一旁的院子里走了进来,见此情景,突然发怒。
“显思,你这是干什么!求死么?”
袁谭转过身,睁开眼睛,看着须发贲张的郭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郭公,有什么新消息?”
郭图一怔,怒狮的气势为之一滞,散了大半,随即又喝道:“难道你在这儿淋雨就能取胜?”他大步走到袁谭面前,拉着袁谭的手臂就往屋里拽,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小子,是怎么侍候的,看着使君淋雨也不知道劝,他若是病了,我饶不了你们。”
“郭公,与他们无关……”
“闭嘴!”郭图喝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你这样子如何为三军之帅?”
袁谭苦笑了两声,没有再说,挥手示意司马懿去准备热水和衣服。他这样的确不舒服,要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否则很可能会受凉生病。大战正是紧张的时候,他可不能有任何意外。司马懿如释重负,退出了去。郭图提起衣袖,擦去袁谭脸上的雨水,心疼不已。
“显思,你这是怎么了?怕了?不敢打了?”
“郭公,南风起,雨水盛,形势对我们很不利。”袁谭脱下湿透的外衣,叹息道:“我们已经错过了战机,再打下去……”他摇摇头,一声长叹,神色沮丧。
郭图坐在袁谭对面,盯着袁谭,神情复杂。他是豫州人,对豫州的水土再熟悉不过,自然知道袁谭说的都是事实。进入夏季,雨水增多,道路泥泞湿滑,不适合骑兵奔驰,不适宜野外作战,即使是来自冀州的步卒也不太适应这种闷热潮湿的气候。对孙策的江东军来说,这种天气再正常不过,江南本就是卑湿之地,一年要下半年雨。可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显思,天气、地理,人共有耳,利害在人。雨水增多,不利行动,却也可以用来攻城。休若筑堰已成,只待大雨,就可以水淹浚仪城。拿下浚仪,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取颍川、陈国之粮,届时再征发豫州百姓为兵……”
袁谭看了郭图一眼。“如今的豫州百姓还能为我所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