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的炎夏,绵延的炮火在锦城响了半个多月,锦城周围除了原家堡,尽数被蚕食,锦城跟原家堡就好像是平原上的两方孤岛,在战事风雨之中飘飘摇摇。
阴霾笼罩着这一片大地,就好像整个天地都陷入了最绝望最沉闷的时刻。
然而就像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是破晓之前一样,在坚忍与抗击之中,阴霾终有散时,而黎明终会不可遏制地降临。
楚去非的军团跟日军以两败俱伤的打法中渐渐耗尽,大病初愈的楚归,召集了锦城的帮众两千余人,投入最前线。
仁帮的子弟都是楚归一手带出来的,多数是青壮年,个个像是猛虎一般,不仅凶残,而且坚决,就在战火逼近,其他帮派或者自发解散或者剩不了几个人的情况下,仁帮却依旧屹立不倒,上下一心,极少有帮众逃走分散。
两千多人,五个堂的堂主们负责记录好名单,递交楚归。
大家都知道如此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仁帮的子弟,没有临阵退缩的,有人来抢地盘,就一定要杀回去。
不管来的是谁。
死了的,家里的人都交给三爷照顾,有三爷的一口饭,就有他们的。
楚归站在路口上,一个一个地看着他们走。
他们报出自己的名字给三爷听。
三爷仔细地看着每一个人,听到名字的时候就说一声“好”,他的神态跟声音,让仁帮的弟子觉得,他记住了他们的脸跟名字。
队伍中有几个十几岁的少年,楚归觉得面生,就问:“你们是哪个帮的?”
少年略有些腼腆,却说:“我们是祁凤老大的!”
楚归一怔:“祁凤?”
少年挺了挺胸:“以前是祁凤老大照顾我们的,他走之前,让仁帮的大哥照顾我们,所以我们也是仁帮的。”
楚归看着几个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他们脸上尽是骄傲,而毫无畏惧或者忐忑之色,仿佛面对一件极荣耀的事。
那像是猛虎般的两千人头也不回地去了前线。
枪炮声里,每天都有人死去,汤博,廖泽……仁帮几个堂主也都相继阵亡。
一个个熟悉的人名报回来,每听一个,楚归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在炎夏中病情初愈仍旧咳嗽不止的三爷,迎来了人生中的最大的劫。
那一天,楚去非躺在楠木棺材里,一身制服依旧笔挺整齐,掩住了身上的弹孔。
他的脸依旧像是以前那样,英武而俊